第6章 李家次子
在那之后,李沅沅在院中游手好闲了几日,成日吃完了睡。因为李荷河母女不敢再惹她,消停了许久,她终日无事,倒是长胖了不少。等一连又过了五六日方才记起来,她还有个生病的二哥待她去拯救。
于是她赶紧找来汪亨,花了重金去城里请了个出名的大夫,一起赶去李晋观的院子。
李晋观作为李家的嫡子,他的院子自然是又大又气派,院中甚至还有个池塘来提升风水。只是眼下因为无人打理,花园和水池都变得破败没有生机,地面到处散满落叶,梁上甚至爬着蜘蛛网,院中连盏灯都没有,一整个昏暗又荒凉。
李沅沅趴在门口,轻轻叩门,许久都无人回应,她只好大声朝屋里喊:“二哥,是我。我是沅沅。”
良久,屋子渐渐里有了响动。门一打开,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人。他一看见李沅沅便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一边发出小兽呜咽似的声音:“沅沅,你怎么来了沅沅……”
汪亨正准备上前扯开李晋观,被李沅沅眼神示意退下。
这个李晋观,和李沅沅记忆里的二哥,实在是出入实在是太大了。
在她记忆之中,这是一个少年成名,满腹才华的少年将军,刚年过十七说媒的人家就踏破了门槛。当时的李晋观一心报效朝廷,作为将领,他常年宿在边关,李沅沅三年两载都很难能见到他一次,每每收到的家书,都是来传递他又打了胜仗得消息。
到后来巨鹿贾庄一战,数万将士阵亡前线,李氏父兄战死,次子李晋观带旗下士兵冲出重围报信求援,遭北匈人围攻,一行三十余人也只活下了李晋观一个。
自李晋观从边关回来后,李沅沅还没有见过他。她只知道二哥断了腿,意志消沉,终日躲在房中。之前她几次三番想去看一眼,都被继母胡氏拦在了外面。
在她没见到这位次兄之前,还在想有可能是胡氏为了离间他们兄妹,故意夸大病情。现在亲眼看到后,倒觉得胡氏也许确实没有撒谎。
这时忽然李晋观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紧紧拽住她的胳膊。李沅沅一介土匪,也经不住被他的力道拽得生疼。
只见他面露惊惧之色,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不行的,沅沅你不能到这里来……父亲……父亲的头都掉了……他们抓了你叔父和大哥……肉泥,人都被踩成了肉泥……沅沅你不要怕,哥哥保护你……”
李沅沅看着这个少年将军,落得如此非人非鬼的下场,心中满是唏嘘,她赶紧示意汪亨和大夫两人将李晋观扶进去诊治。
可李晋观被架着,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更害怕得大喊起来:“沅沅你快跑……他们来抓我了……沅沅快跑……”
李沅沅看得很是难受。
这个人看起来很心疼他的妹妹,可他不知道连她的妹妹也死了。
他只剩他自己了。
李沅沅这次请来的刘大夫在中都城中被称为千金一手,指的是请他看诊需花费千金。即使如此,请刘大夫看诊的达官显贵也是络绎不绝,李沅沅此次找他也有私心,也是想通过治好李晋观,好让他能在朝中帮自己打听洛华山招安一事的来龙去脉。
谁知这刘大夫看诊后,却默默收拾起了东西,李沅沅看他的意思有些急了,说着:“刘大夫,我二哥怎么样?”
刘大夫向李沅沅使了个眼色,带着她和汪亨出了院门才肯开口:“李小姐,李二公子的事,请恕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怎么会?”李沅沅心里咯噔一下,“大夫无论您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我们李家都能出得起,求您再为我二哥看看。”
刘大夫面露难色,说着:“李小姐,不是老夫不救,实在是少爷他伤及心神,药石难医。这腿伤老夫也只能有把握治个七成,即使能勉强行路,肯定也无法再疾走或者骑马,更别说打仗了。”
李沅沅知道,对于李晋观这样心高气傲的少年,即使是这样,对他来说还是跟废人没有什么差别。
汪亨可能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暗暗说了句:“如果三爷在就好了,什么他都治得好。都怪某人当初非要成亲气走三爷。”
李沅沅瞪了他一眼,接着追问刘大夫道:“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刘大夫深思了一刻,说:“原本老夫不应该说这些,只是医者仁心,我也钦佩李家忠烈……”说罢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听说城郊有个新开的医馆,那儿的大夫听说是位奇人,治好了不少疑难,你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只是那儿的地处偏僻并不好找,加上主治大夫有些奇怪,你们去时还是小心不要冒犯了对方。”
李沅沅心想还有办法能试一试总是好的,于是谢过对方,请汪亨多添了诊金才将人送了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