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药方
蓝卿卿不再同他绕弯子,“老夫人的情况,估计你也清楚,如今清醒的时日是越来越少了,待到来日彻底糊涂了,不认人了,她的身体精气也会彻底耗尽,也就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你懂医?”沈霁煜起了疑惑。
蓝卿卿坦言道:“医术这东西,我并不会,只是我的母亲,曾经也是因为身体虚耗,力竭而亡,她不愿看我受苦,宁肯死也不愿用我换来的银两。”
“若是当时还有机会,我断然不会眼看着母亲死亡,”蓝卿卿声音悲伤真切,不似作假,“将军,老夫人的病情越来越重,不能再拖延了。”
“我已带她寻遍名医。”沈霁煜说道。
也就是说,沈霁煜已经用了无数的办法想要阻止沈老夫人生命的快速流逝,但如今依旧如此,不是他没有为此付出过努力,是时至今日实在是无济于事。
蓝卿卿的视线落在远处沈老夫人的房间里,她说道:“有一味药,制成,可续命。”
续命,续的就是被病痛折磨的精气神,让人能够有着足够的时间真正的对抗病魔。
所以蓝卿卿的母亲,因为力竭,若是能够得到续命,必然能够缓解因为长时间的劳累而造成的身体亏损。
然而沈老夫人的病情就不太一样了,归根结底,沈老夫人性情疯癫,回忆错乱,那都是因为她受到了刺激,她困在过去的记忆里面,不肯面对现实。
这是心病。
心病难医,拖累自身。
蓝卿卿提出的方法,未必就能够解决沈老夫人的心病,解决她的疯症,可是能延长她的寿命,让她不至于那么早的死去。
沈霁煜很快就明白蓝卿卿的意思了。
“你说的,是什么药?”
“药方,是我父亲四处所求得来的,名叫天续汤,药材集齐并不难,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只是药引是一味毒药,名叫神蛇毒,这瓶毒我父亲没有求来,只说了花楼有此毒,但也只是传闻,究竟在谁的手里面我并没有很清楚。”
蓝卿卿的父亲究竟是如何求来的,那就不得而知。
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反正沈霁煜再怎么去查,也不可能将当年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系统已经在蓝父过往的经历之中添上了这么一笔,再清楚已经不能够了。
剩下的就全凭蓝卿卿一个人胡诌了。
“将军不信吗?”蓝卿卿歪了歪头,她在思考怎么样解释,沈霁煜才能够相信。
“我说出这些,是不想看到老夫人就这样虚耗下去,”蓝卿卿说道,“人们都说将军爱民,是好人,父亲小时候总是说,为沈将军效力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幸,所以我既然有办法帮到将军,我便愿意出这一份力。”
她的目光真挚不似作假。
沈霁煜有些被触动。
“我相信,母亲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沈霁煜说道,“你有什么需要便同我说,我能够做到的,便尽力去做。”
蓝卿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眼睛亮亮的,带着明媚的笑意,打破人心中的阴霾,“将军给我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墨玉照顾的我很好,关爷爷也都事无巨细的照顾我,你们都很好。”
“你救了我,都是应当的,”沈霁煜轻轻笑了,心情莫名的愉快了许多,“若是有人对你不敬,告诉我也可,将军府是你的依靠,我自会为你做主。”
蓝卿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将军都已经知道了呀,苏小姐说话实在是难听,我气不过便羞辱了她,若是给将军带来麻烦,还请将军恕罪。”
说着蓝卿卿就要跪下请罪,沈霁煜一把将蓝卿卿扶住,“不用了,我没有要怪罪的意思,相反,你做的很好,我并不希望将军府的人,出去了会被欺负。”
系统:卿卿姐姐快呀,往老板怀里面一倒,你俩的事情就成了!
蓝卿卿的手一哆嗦,差点就真的像系统说的那样倒在了沈霁煜的怀里面,估计她今晚就得跳进池塘里面洗洗澡。
“多谢将军。”蓝卿卿将自己的胳膊收了回来。
“明日我会写好药方给将军送过去,到时候还需要什么,再另行商议。”蓝卿卿说道。
说罢,蓝卿卿就打算离开了。
说实在的,说了这许多的话,她还真的有些困了。
沈霁煜倒是拦住了她,“蓝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蓝卿卿揉眼睛的动作做了一半,被沈霁煜正好撞见,赶紧拿了下来,“怎么了将军,你说就行。”
沈霁煜轻笑,“我母亲将你认成沈乔的事情,在她面前,顺着她,你便做沈乔就可以,她很喜欢你,无论你说什么,她都愿意听的。”
“老夫人的心结,是因为沈小姐吗?”蓝卿卿试探着问道。
沈霁煜淡淡的摇了摇头,“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当初父亲和巧儿深陷敌人的陷阱之中,若是相救,便是南齐十三座城池落入北疆的手里面,这是断然不可的。”
所以,沈老将军和沈乔,就这样死在了北疆的战场之上,再也没有回来。
也是因为这个,沈老夫人自此疯掉,开始在心里面记恨沈霁煜所做的这个决定。
蓝卿卿为他的遭遇感到悲伤,“将军,国土不可分割,百姓更不可落入敌国的手中,你做这样的决定心中必然是万分痛苦,但是这是没有错的,血脉亲情不可断,断者伤筋动骨,便是蚀骨之痛,将军心中之痛不会比老夫人少半分。”
说来都是满满的叹息。
“你说得对。”沈霁煜摸了摸蓝卿卿柔软的头发,有点怜惜的看着他。
他的决定,世人批判他为冷血,自己的家人都毫不留情,根本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根本就没有人看到,南齐与北疆的交接之处的十三城中的几十万百姓,因为沈老将军和沈乔的牺牲,因为沈家的牺牲得以保全。
无数人对他沈霁煜各有评说,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他并没有为自己多有辩解,却讲出这许多年,他心中不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