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娘我,丢不起这人
老爷子也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蹙眉纳罕,“这就怪了,又没什么毛病,怎么就吃不下东西呢?莫不是积住食了?”
说起来,老爷子乃贾母的小叔子。第一代贾代善,贾代化,庶出胞弟。只不过几代传承下来,关系早不如从前那般亲厚。若老太太去了,那亲属关系更是淡如水了。
故此,老爷子对贾母这个嫡嫂,多少有几分上心的。
刘妈又继续,“我也是这么说的,莫不是积住了食?但那婆子却摇头,说若是积了食,大夫还有看不了的。左不过吃些开胃药,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确实什么病没有,就是吃不下饭。惹得,家里人才没招了。不知要弄些什么食物,才能哄得老太太吃下饭去。你们说,奇不奇怪?”
老爷子捋着胡须,思虑起来,“别人家都送老太太,一些拿手吃食。咱们家要不要也送些过去?别人都送,就咱们不送,脸面上有些过不去?
再者,日后也少不了人家帮衬。不表表心意,总归不好?”
“哼……”
儒老太冷哼一声,“你说说,拿什么去孝敬人家?窝窝头?还是野菜羹?你拿的出手,我还丢不起这人!
咱们家如今吃了这顿,下顿都不知哪去哩,还巴巴给人家送礼,拿什么去?”
连一家几口都要养不起的老爷子,只能被怼的哑口无言,“算了!算了!什么都不送了。
我还是空手去探望探望,表了这份心就行了!”说罢,又继续吃自己的饭。
儒老太又是鼻孔一哼,“哪有小叔子,巴巴去探望嫂子的道理?依着我看,你也别去了。不若由我跑这一趟,厚些脸皮,将这心意送到就了事了。”
二老推来推去,眼看冷战要起来。
贾瑞急忙举手,表态,“谁都不用去了,交给孙儿跑这一趟吧?反正孙儿脸皮厚,城墙塌了脸皮都垮不了!”
说罢,在脸上拍了几下。
话未说完,六儿就噗嗤一声,刚吞了一口热汤还未下肚,就汤汤水水喷了出来,“你,你去?哈哈!哈哈!”
贾瑞踹了六儿一脚,“怎么啦?我就不能去吗?”
听了贾瑞这话,老两口齐刷刷制止。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你这病才刚刚好些,身子还不爽利,怎能出去乱跑。再者,外面风大,又下了几场大雨。虽说初春时节,但还冷嗖嗖的。这才刚将养几天,再冻坏了如何是好?这不要爷奶的命吗?”
儒老太更是一万个不赞成,“你病了这大半年,模样不成模样,气色不成气色,瘦成了一把骨头。
这副凄凄惨惨戚戚,又可怜兮兮的模样儿。我看,还是别去自讨没趣了。省的被那些捧高踩底的人,给欺负了去!”
“正是这幅模样才要去呢。老太太见了我,一定会说,瞧这孩子,可怜见的。几天不见,就瘦成了这么俊个模样?”
贾瑞一面比划,一面学贾母那说话表情。逗的一家子人,捂着嘴儿痴痴地好笑。
刘妈笑的肚子痛,忙摆手说,“瑞哥儿要去,我看就让他去吧。他这个做晚辈的,给老太君请安问好,报个平安,不也是应该的吗?
这有什么,再说如今好了,也是该多走动走动,讨得那老太君喜欢,总归是没错的。”
六儿也开始发表意见,“少爷病了这些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不出去溜溜,就快成闺房里的黄花大闺女了。还是放他出去溜达溜达,窜窜门子。跟族人熟络熟络关系,才是好的。”
“得,也不拘着你,由你去吧。只是,不要被那伙子人给小瞧了去!”
拗不过宝贝大孙,老两口只能同意他去荣府走这一趟。
一则,替他们去探望探望贾母,二则,就当他生病这段时间在家闷得慌,出去散散心也好。
只要有利于病情恢复,老两口也不拘着,由他去了。
代儒也不像之前管教的那么严谨,反而对宝贝大孙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贾瑞也不怎么打扮,就身上这件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行头,利利索索出门去了。
然却被六儿给拦下,“爷,你就这身行头出门吗?我求你还是换件鲜艳明亮的衣服吧。”
贾瑞的衣服有几个破洞,虽说刘妈的针线活好,补救的看不出什么痕迹,但明眼人瞧了总归不像个样。
何况又是去荣府这种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的地方,不被人瞧低了才怪。
“都有洞了,虽说不明显,但实在有些寒酸。”
六儿实在看不过眼,急巴巴追出来,央求自家少爷先换身衣服,再去也不迟。
然而,却被贾瑞毫不犹豫拒绝了,且还调侃六儿,“你家爷又不是去相亲,穿那么花里胡哨做什么?
万一,被人抢去做了上门女婿,那不是亏大了!
再说了,也没几件像样衣服,换来换去有什么区别?只要干干净净,遮身蔽体,打几个补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爷,你之前可不是这样,不美美打扮一番,不穿上件鲜明衣服,是不会出门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一下子连习性都变了,病一场病糊涂了?”
六儿心里嘀咕,还是乖乖收起衣服?不过他喜欢这样的少爷,随性有趣多了。
宗族大多都在宁荣后街一带住着,代儒一家也不例外。
将六儿打发回去,贾瑞独自出门,晃悠悠朝荣府而去。
后街街道不是很开阔,但却十分热闹喧嚣。
跟前世一样,一些小商小贩早早就出来摆摊。路两边的小吃铺子,杂货摊子应有尽有。
来往穿行的人也是应接不暇,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穿着这个时代的大众服饰,从身边擦身而过。
贾瑞边欣赏风景,边步步前行。
因有原主记忆,也不需刻意去打听,只按路线走下去,顺其自然就到了荣府的后边大门。
望着那辉煌的府邸,心中止不住地赞叹。
果然够气魄,够巍峨壮观。仅仅只是后门,气势就令人神魂摇曳。何止里面奢靡繁华光景,不知怎么个美伦美幻了?
就拿他们家那几间小破屋,小破院,低矮的门厅,跟宁荣两府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难怪荣府的婆子,丫头们,不大瞧得起穷困潦倒的原主。更不用提那穿金戴银,镶金嵌玉的王熙凤—凤辣子了。
怎么可能将原主放眼里去?
“啊呦呦!啊呦呦!我的脖子好痛,好酸呐!动都不能动一下了。瞧瞧,稍扭一下,就疼的跟针扎似的。”
两门房小厮,蹲在大门口,手里抓着根棍子正在逗蛐蛐玩。
其中一个边逗蛐蛐,边嗷嗷痛叫。一只手不住在脖颈处揉搓。
“八成是落枕了,怎不找个大夫好好瞧瞧?”另一小厮同情道。
“早起,找了个郎中给扎了几针。哎呦,我的娘嘞,没把我疼死!本想着会好些,不看还好,看了反而越发痛了!我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那歪脖小厮,痛得嘶溜溜直抽气。
“哈哈!你八成是找了个庸医,被骗了银子。看病还是要找正经大夫。那些走街串巷的游医,大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这你也敢信。”
“唉……不就想图个便宜吗?哪知会弄成这样。啊呦呦!痛,痛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