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3章：尸尘风暴
“满目皆灰，青草绿树在我眼中渐渐褪色，看来我的大限将至。”老叟环顾四周景象，神色有些怅然。
“不，我眼中的世界也如你所见，这便是诡异的熵墟，我们已进入外围，再往深处，即是一片无色的灰界，也不知会遭遇什么。”
老叟闭目感知，手掌平托符咒，缓缓平移，定在一个方位时，符咒忽地绽射出灿灿青辉，若涟漪般向外环环扩散。
他一睁眼，道：“我已锁定那颗陨石，不过还得再往东行五十里，你族大能当初闯进多少里。”
“三百里，据说是刚出外围，没能进入到十里核心区域，在边缘处似看到了什么，回来后神智不清，说什么都还活着，又说都死了。”
“那是什么？”
忽见前方幽深之地，渐腾起一片浑浊的黄云，横贯南北，压山盖木，形似一道大海浪潮，向这边滚滚翻涌而来。
“怎会如此不巧……”
老妪神色紧张，伸臂将老叟挡在身后，浑身燃起一层灼灼红炎，是其本源之力，蔓延至老叟身上，形成赤焰护甲。
“这是数百年间，无数修行者触碰灰熵，身体沙解，遗留在此的粉尘，也叫尸尘，蛰伏一段时日，便卷起风暴，侵蚀周遭出现的生机。”
嘎嘎嘎～
忽地，有几只乌鸦落在一棵长满灰叶的树上，红玛瑙般的眼睛，摇曳着一缕缕火苗，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两人。
“凤岚呐，我时日无多，也许随时将坐化，再三思量你还是不要再跟下去了，虽说我现今不及自己巅峰时期的两成功力，但这点障碍，应该奈我不何，你我就此别过吧。”
老叟抚了一下她的脸颊，与她对视，眼中的温柔，似一汪弱水般陷人心魂，双指抵在她唇间，不许她言语。
旋即，他再无表示，身影一闪，消失在老妪身侧，不给老妪出言拒绝的机会，老妪惊觉一侧目，尸尘风暴中已多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老叟以本源之力，在体表凝出一层五色流光甲，目视前方的昏蒙，方向感已然尽失，忽听到一片铃铛声哗哗作响。
“叮铃铃……”
他托起掌中符咒，见所去方位，与铃声响起方位一致，此刻心中无惧，只有焦虑，深怕自己会在寻到陨石前坐化，当即急跨大步，迎着铃声而去。
少时，已进入风暴最盛区域，耳中似是生出幻听，不时出现一些哭泣与厉嚎，或是桀桀尖笑。
突然，他感到身侧有一股极阴气息掠过，心中立时惊疑不定，他的肉身被流光甲裹护，隔绝了外界的风暴，在本源耗尽前，应当是一切都感知不到才对。
他解封五曜天眼，虽已散去四曜本源，但仍是短暂得窥破了四周虚妄，顿时显现出隐匿事物，竟看到身边人来人往，自身仿若处在一场庙会之中。
“这些虚妄之影，莫非是死在此地之人的怨气所化。”
老叟观察身边来往的“人”，发现形态各异，人族只是其中之一，他试着伸手去拍一个牛头人的肩膀，不料手竟直接穿透其体而过。
蓦地，他惊觉身后似乎有人，一回头，他的眼睛便撞上一双邪恶的血瞳。
仅仅对视一瞬间，他便觉得精神开始快速衰弱，强烈的睡意想要禁锢意识，若非自身也有强大的瞳力，此时已是一具傀儡，任其摆布。
“这只虚妄之影有些诡异，似乎能看见我。”
老叟以本源在原地化出一道分身，本体遁到十步外，再观察那人，果然见其血瞳移向这边，接着直接悬空飘行而来，目光直视他的眼睛，想二次对视。
“它似乎也无别的攻击手段，尸尘被光甲隔绝，我只要不看其眼睛，应该无碍。”
那只虚妄之影似是看穿他的意图，身影一闪，贴到老叟身前一尺处，老叟几番转身避开，其如幽灵般，总是凭空显现在老叟眼前，想要对视。
老叟当即闭上眼睛，凭借心中对陨石有种特殊的感应，展开神识之环，以此感知并避开积石与沟壑，大步流星地向一个方位探去。
大约行进半个时辰，身边阴寒气息渐淡，体表流光甲感受到的压力，也在持续减弱。
老叟预感快要走出尸尘风暴，不过那种让人浑身发毛的被窥视感，依然在身畔游离不去。
他不敢睁眼，倒不是怕与妖魔鬼怪斗争，而是深怕被纠缠住，拖延了时间，导致他未找到陨石前就已坐化，那他可真是死不瞑目，无颜去见先贤。
他感应到陨石越来越近，相距最多一二十里，当即移速陡增，一口气奔出三四里，蓦然间，他心头一颤，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时近时远。
“龙禅哥。”
“凤岚？”
老叟止步，却很谨慎，未第一时间睁眼，净耳捕捉声音的来源处。
“龙禅哥，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将一曜天眼的剩余功力彻底释放，一睁双目，一对葵花金瞳，赫然显现，散射出万道纤细的金荧光线，主动寻找那只虚妄之影的位置，欲强行压制其血瞳。
不料，极目四望，却未见其踪影。
四周景象灰蒙蒙，天上飘凌着一粒粒灰烬，他摊手一接，发现掌中所落，根本不是灰烬，竟是灰色的雪花，炙烫难耐，正在“嗤嗤”地焚噬着手掌上包裹的那层源力。
“永别了龙禅哥。”
老叟急回头顺声望去，见一群虚妄之影抬着一口巨大的沙棺，棺口正在闭合，凤岚的上半身探出棺外，正在缓慢下沉棺中。
她高举手臂，轻轻向这边挥摆，与老叟对视一眼，便垂下眼眸，神情说不出的悲伤，一珠清泪滑落脸颊。
那棺中有数根黑藤，在缠绕她的腰腹与四肢，想将她上半身也拽进棺中。
“我来救你！”
老叟本想施法打碎沙棺，心中却莫名生起一丝心悸，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当即身形止住冲势，正要后撤，冷不丁感到脊背有尖锐的锋芒迫近。
回首一望，一只红眼乌鸦幽现身后，张嘴吐射出一条电蛇，迅如疾箭，眨眼飞至背部半尺外，欲透其背破胸而出。
“妖孽尔敢！”
眼看老叟躲闪不及，必将不死也大残之际，他身侧忽飞来一片火光，一只烈焰腾腾的凤凰，展开一侧红炎羽翼，及时遮挡住老叟脊背。
只听“咚”地一声闷响，脚下地面都在震颤，那电蛇未能破穿红炎羽翼，在其上撞成一片电浆银花。
嘎～
那红眼乌鸦一击偷袭未成，当即振翅想冲天而逃。
“你这黑毛孽畜，胆敢冒充我，蛊惑我龙禅哥，哪里走！”
来者正是凤岚，身化原形炽天妖凤，一侧羽翼猛地一挥，一道赤焰旋风形成，追上那急翅飞逃的小黑点，将它禁锢其中，摄返而回。
“凤岚，你……”
老叟话未出口，猛听得脚下地面“轰隆”一声，凤岚的一侧羽翼握成硕大的拳头，一拳凶悍地将红眼乌鸦打成血渣。
老叟侧首再看那些虚妄之影与沙棺，皆已消失不见，原来一切都是幻觉，唯有尸尘风暴与红眼乌鸦是真实的。
他想了想明白过来，之前想与他对视的“幽灵”，也许就是这只红眼乌鸦，不过心中仍有不解，自己是何时中了幻术，明明瞳力旗鼓相当。
老叟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滩血，眉头不自禁地跳动，道：“时隔这么多年，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说这些干嘛。”凤岚蹙起眉头，白了他一眼，面色缓和下来，道：“我放心不下你，我要陪着你，别说不。”
老叟点点头，不再多言，手中符咒已亮如一盏明灯，青辉朦胧了他整个人，距离很近了，离陨石不到三里路程。
路上满目的灰色，越发深沉，无色的世界静谧无声，脚下贫瘠的山地，难生一草一木。
天空静静飘着灰雪，雪淹没了脚背，终于前方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
那是一颗通体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黑曜石，很庞大，即使下半截陷在深坑中，它依然露出三四丈。
两人接近，在十步之外停下，绕其三周细微观察，未见崩裂痕迹，但发现幽火在持续内缩。
震撼过后，老叟盘坐黑曜石前，祭出一支古卷轴，摊开来其上是一环环卦符，卦形呈漩涡状，卦符蕴藏的能量在渐渐觉醒，烁光时神似一轮星河，他将手中龟甲骨放于漩涡正中，两手结出解封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