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想活下去
每个人身边都出现了一个盒子,打开以后均是一块面包和一小瓶水,当然,土财主没有。
奇怪的是,壮硕男子只有半块面包,半瓶水,他对此自行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是马上结束三场试炼的人,空间加大了难度,哈哈。”他看上去还挺乐观。
早已饥肠辘辘的众人都用最快的速度吞下了面包和水,土财主连滚带爬的央求着身边的人,哪怕分给他一小口,“就一口,你们每个人分给我一点就行了”。他话语里充满了希冀。
“做啥梦呢”,律师恶劣的笑,就连看上去最淳朴的农民工也只是默默吃着属于自己那份食物。没有人愿意分给他哪怕一点残渣。苏墨也不愿意,她不是圣母,为什么要可怜罪有应得之人。
吃饱喝足大家开始闭目假寐,保留珍贵的体力。
土财主却突然捂着肚子连声哎呦,腹中如雷响,“装啥呢,不就饿这么一小会么”,小混混不耐烦的一脚踹过去,“少打扰老子休息”。
“他不对劲”,林源观察了半晌出声,“你们看他的脸”。
土财主肥厚的脸颊似乎有了凹陷的痕迹。高高鼓起的肚子瘪下去的速度也不太正常。
“就像那个说谎死去的人一样,他的时间被加快了”,林源下了定义。
原来以为不过是挨饿一晚,可此刻看来,竟是要命的,恐慌开始重新在人群里散发。土财主更是一脸绝望,无力的瘫软在地。
“死亡机制目前看来有说谎,被推举,这才是第一晚,整场处罚时间到底有多久无从得知,还有没有其他触发死亡的条件也无从得知”,苏墨慢悠悠到。她此刻出奇的冷静,大不了再死一次,只不过跟这些令人恶心的渣滓死在一起不太值罢了。
活了27年,她的人生虽然有点像难以挣脱的泥潭,但还真未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些人的故事她听着跟天方夜谭似的,莫名的有了一丝刺激感与兴奋感,也不知道究竟在兴奋什么,但就是觉得骨子里有些什么在汹涌澎湃,想要嘶吼着挣脱出来。
这一夜并不平静,没有人能够入睡,土财主的悲鸣持续了整夜,这跟几秒钟死去的人不同,人们切实感受到他持续的痛苦,到最后一刻那气若游丝的挣扎,那是一个恶人也拥有的生的渴望,那是看着自己的生命逐渐消逝的绝望的恐惧。死时他只剩一副骨架,眼眸深深凹陷,四肢细如枯柴,让人无法将他跟那个肥腻的胖子联想起来。
夜幕迟迟退去,天亮了。
已知搜寻无用,只能继续躺倒在地,那一块面包和一瓶水的体积并不大,在胃里并不能很好的维持多久,时间格外的漫长,饥饿感一波波袭来。
这一天仿佛真正的炼狱,没有任何提示,只是单纯的让人忍受饥渴,时间也似乎延长了很多,每个人都如同两三天未进食般。
林源悄悄站起来,穿梭在躺倒的众人中,低声跟特定的人说着什么。
终于夜幕再次降临,机械声不再代表恐惧,而是救命稻草。
“推举三名罪有应得之人,他们将忍受饥渴”。
所有人的眼里都带上了疯狂,彼此看着对方,有不信任也有哀求,谁也不想被选中去死,更何况今天是三个人,这代表每个人被选中的几率都大大增加。
今天增加了讨论时间,不再像昨天那样猝不及防。
高中生最先开口,“我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啊,我这样的人才怎么可以死,让他们去死,对,他们去。”他眼神里带着疯狂,面对自己的生命完全不像对待那些猫猫狗狗之时,他胡乱指向家庭主妇,混混,农民工他们。
律师试图发挥他优良的口才,说服大家把看上去最好欺负的人先推出来。
家庭主妇只会胡乱的摇着头,哀求大家放过她,她还要回去照顾儿子。
蠢货,苏墨心想,这个时候还胡乱攀咬得罪人,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都不懂。
思及此处,她很好奇,白天林源究竟说了些什么。
投票结果再次令人出乎意料,票数由高到低居然是壮硕男子,大学生,家庭主妇。
后两者一个拉仇恨一个好欺负,被投出来没什么稀奇的,前者却是在场最有经验的,同时所犯罪行也情有可原,为何却是这个下场。
苏墨看了眼林源,又回想了一下壮硕男子身上那种莫名的违和感,不禁若有所思。
壮硕男子猛的抬头,凶狠的盯着林源,朝他扑来,是你!
白天注意到林源举动的可不止苏墨,壮硕男子只是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因此没有在意罢了。
两人武力值看上去并不对等,林源虽身量挺高,但体型却偏瘦弱,苏墨纠结要不要帮上一把,似乎也到了必须拉帮结派的时候,剩下的诸人中,她并不反感他。当然,也仅仅是不反感。
令人惊讶的是,林源反应极其迅速,一个弹起将壮硕男子反压制于地,顺手抓了把土堵住他不断喷涌脏字的嘴。
“你只怕没你说的那么无辜吧,确实,空间不允许说谎,但隐瞒点剧情却不会立马得到必死的惩罚,你那半块面包半瓶水,便是空间对于你有所隐瞒的惩罚吧”。
壮硕男子面如死灰,“就算我有所隐瞒,可在场的谁不是罪行累累,为什么是我!”
“谁也不知道这场惩罚还会持续几天,还要死掉几个人,当然是先干掉看上去强一点的啊,”这也正是林源白天游说部分人的内容。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我看你不顺眼”,林源玩味一笑。
“哈哈哈。终日打雁今天竟叫雁啄了眼,你看上去不吭不响的,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对,我是有所隐瞒了,那贱人是我从山外拐来的,当时她还怀着个小杂种,被我硬生生打了下来,那又怎样?女人天生不就该服从?在我面前装的顺从无比,转头就想造反,该杀!”壮硕男子索性不管不顾,把一切真相吐露个痛快。
见他说了真话,林源也懒得再管,放开钳制他的手,任他逃遁到角落。
当夜,面包和水的分量更少了。
后半夜,壮硕男子趁所有人不注意,扑向已瘫倒在地的家庭妇女,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伴随着哀嚎响起。
苏墨明白这人究竟是怎么能撑下来两场惩罚了,不得不说,这份求生欲与狠绝绝非一般人可比。
求生欲啊,可真是个好东西。她居然隐隐有点羡慕。
天亮以后,地上仅剩一副骨架,大学生也死去良久,他的双眼依然朝天空的方向圆睁着,不知道那些死在他手里的生命是否也是这样的神态。
壮硕男子依然苟延残喘,他靠着同类的血肉撑过来了。
他嘿嘿笑着,“天都不亡老子,等熬过了这一次,我就可以去空间里过那天堂般的日子,美食美酒女人一切措手可得,你们这些爬虫就继续在这地狱里煎熬吧。”
他得意的笑声未落,眉间却挂上了寒霜,整个人仿佛身处冰天雪地,不断呼嚎着冷,试图抓到什么来温暖片刻,瞳孔散大,心率减慢,到最后,似乎是出现了幻觉,竟喊着好热,脱掉了衣服,脸上也浮现出微笑,大概是过度的低温刺激着他的大脑与生理结构,让他产生了与之相反的热感觉。
最后,什么砸倒在地,冻得结实。原来这便是饥寒交迫的寒。
地狱般的景象以及对夜晚再次推举的担心,让每个人都心情沉重,一片死寂。林源却没有再次做出游说的举动,也许是此刻所有人都对一切充满了戒备。
今夜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没有推举,也就是说,不再有食物和水,天气也不再似前两晚那般正常,真正的饥寒交迫开始了。
起初,都试图通过减少活动来维持能量,慢慢的,有些人似乎忍耐不住了,他们每一个人都化身成前夜的壮硕男子,妄想用他人的生命来延误自己罪恶的人生。
苏墨没动,也许是她看上去也并不好惹,也没有人选择她,她瑟缩在角落,感受着饥饿与寒冷的痛楚,感觉整个人都快麻痹了。
然而这种痛楚中,她竟逐渐有了一丝快感,曾经的日子也许养尊处优,但杀死她的并不是熬不下去的痛,而是温水煮青蛙的平淡,她受不了那种日复一日,一眼看到头的无望。
她仿佛天生,就该在死神的刀尖上跳舞。
她不怕痛,她怕每分每秒都如同一滩死水。
活着的生命在减少,搏斗中,他们变得更加饥饿,更加寒冷。
到最后,还站着的人所剩无几。
农民工狞笑着向角落的她扑来,有个身影替她挡住了。
模糊中,那个高瘦的背影,似乎是林源。
眼前一片血色。有液体飞溅到她脸上。
有什么声音响起了。
我想活下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