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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骷髅
侯清面色一怔,手掌下意识抚上了腰间的瓷瓶。饶是他再精明谨慎,却不想在丹药上露了马脚。
只是看这小道士堪堪不过通力修为,如何能凭空辨出丹丸药气?
再看周辰神情,心思转动间才知道自己被这小道长唬住了。
三人身上那股药材味道似有似无,周辰强化后的身体虽然嗅觉甚为灵敏,但他也不确定这几味药合的是什么丹方。周辰便用其中两种江湖武者杀人越货惯用的丹药名字摆了侯清一道。
见被周辰看破了行藏,侯清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形倏然直起,耷拉着的眉眼也舒展开来。仿佛转眼换了个人似的,从一个愁苦药客变成了江湖豪强似的人物。
侯清看向周辰,言语间依旧带着恭谨。
“沧州城铁砂帮当家侯清见过周执事,这两位是我义弟滕熊,师妹叶秋。”
城中的铁砂帮,周辰也略有耳闻,山下商会做药材买卖的李掌柜常与他讲起沧州城的江湖旧事。
铁砂帮原本是沧州地界声名不显的二流帮派,背靠着沧江江道上的一处关隘,平日里向来往的商船收些利市。
有一年沧江里有水怪作乱,常常掀翻来往的货船,城中的吕将军纠集缇妖司百多人马捉拿水妖,忙活了半天却连根妖毛都没寻着。
后来这铁砂帮侯帮主自告奋勇,一人一船行到沧江中央,那水怪灵智初生,见他独身前来便又在江中兴风作浪。
那侯清浑身只着了一件黑鲨皮衣,也没带什么兵器,见水怪现身就径直跃入了水中。
水中情形不得而知,只是不断有大片的血水涌上江面,过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后,一条足有小屋般大小的鱼怪翻着肚皮浮出了水面。
经此一役,侯清的铁砂帮在沧州城中便打开了局面,在吕将军的支持下更是隐隐有沧州第一大帮的趋势。
周辰眯起眼睛摆手道。
“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侯帮主连贫道姓甚名谁都一清二楚,想必不是寻仙问药这么简单吧。”
这侯清倒也坦然,将肩上的竹篓药囊解下,又从其中取出一张纸卷来。
“周执事,侯某无意中的得知此处有上宗仙人的消息,故而前来叨扰!”
周辰接过那三尺见方的纸卷,密密麻麻的小字旁描着一幅道人的画像,看着十分传神细致,尤其眉眼上一颗淡淡的红痣也被点在其中。
见周辰端详着纸上的蝇头小楷,侯清从旁解释道。
“昨日在黑龙商会的交易会上得了消息,侯某好慕山野奇事,便四处探访寻到了仙长的消息。”
周辰虽不知道画中人的身份,但是道观肯定被外人暗中窥伺,如果不是他修习的功法有些特异,只怕这铁砂帮的掌柜远没有眼下如此客气了。
他将纸卷收起,对侯清说道。
“侯帮主若求仙道长生可是找错人了,贫道不过一介外门弟子,并无甚仙家功法。”
侯清还未搭话,他身后的那位师妹却开了口,冷声说道。
“清哥,这道士半点修行真意没有,只会粗浅拳脚功夫,怕不是招摇撞骗而已。”
侯清面上现出一丝尴尬,拱手对周辰说道。
“ 师妹言行莽撞,还请周执事见谅。”
说完长叹一声。
“候某走是灵血道修行的路子,只因身上伤势严重,才不得不寻访炼气修士。 ”
伤势?
周辰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侯清,气息平稳,步伐轻健,哪有身上有伤的样子。
等等,这是什么?
周辰借着山林依稀洒下的光影,看到侯清的脖子后面隐隐闪过一只血红色的物事。
待看清那东西的样貌,周辰瞳孔一缩,不由惊呼出声。
“骷髅?”
这骷髅约莫有拳头大小,上面皱巴巴的贴着一层皮肉,如同脱了水的橘子通体泛着青色。
它隐藏在侯清的脖颈后面,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着他,眼中惨白的火焰闪了闪便隐没在侯清的脑后发髻中。
听到周辰喊出骷髅二字,一向谨慎的侯清不禁也有些失态。
“小仙长,你真能看到一只骷髅?。”
周辰点点头,对侯清说道。
“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色骷髅,就躲在你的脖子后面。”大致描述了骷髅的模样,他好奇地问着侯清,“你是怎么招惹上这个东西的?”
侯清长叹了口气,这个敢于下江擒蛟的猛人脸上居然闪过了一丝恐惧。
八年前,侯清刚成立了铁砂帮,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某日他行船到小沧山江边时,忽然见到有一只妖兽在岸上一隐而没,侯清见猎心喜就停船追了上去。
那妖兽在山中兜兜转转极为灵活,好在侯清身法功夫不弱,一人一兽追逐到了小沧山的深处。
侯清追着来到了一处林间, 那妖兽倏的钻进了一处灌木里没了踪迹。侯清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追到了山中何处。
此时天边日光西沉,落日的余晖洒在树林上方,顿时让侯清觉察出怪异来。
正是盛夏的时节,这片树林却百木凋敝,没有半点虫鸣鸟叫,林中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他茫然不知该如何寻找回路时,林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打斗声。
侯清顿时心中一紧, 虽然大周修道炼气士已经远离此地,但邪异诡物却始终存在于山川大泽中,只是甚少侵袭人类的城池。
彼时侯清修为尚浅,若是在这林中遇到一只邪诡,他今天可就难脱身了。
打斗声越来越近,侯清急忙闪身躲到一株枯树后。
山风簌簌,将林中声响刮得模糊不清。
就在侯清探头探脑的时候,眼前漆黑的山林陡然升起了两个大如圆桌的明月,将四下里照的亮晃晃纤毫毕现。
侯清吓了一跳,急忙缩回身形。再定睛看时,那哪里是两轮明月,分明是一只巨大山妖的眼睛!
这山妖浑身遍布青色鳞甲,静静趴伏在原地就有沧州城的城墙那么高。
在这山妖的下方,侯清还看到一个人影,穿着一身玄门道袍跟夜色融为一体,不时在那山妖周身闪现。
侯清攥紧双手,手心里满是汗水,使他大气都不敢出。
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轮明月悄悄的挂在了天空中,在这林间洒下了一层清辉。
那道人似乎有心摆脱山妖纠缠,纵声捏了个法诀向着这片树林的空地奔来,
“咄!”
道人一声轻喝。
顿时这林间空地上清光大盛,凭空现出了一道光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