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起梨花一地殇
风起梨花一地殇,执手相看泪成行。
明月清风似昨夜,帘外青山空相望。
满地白,欺霜雪,只恐疾雨来。
疾雨去,无踪迹,离恨随风起。
想着母亲去世后的那一场大雨,把院里的梨花打的七零八落,任由她哭哑了嗓子,母亲还是流着泪,松开了她的手,永远闭上了眼睛。
回去的路上,静妍和陆漪坐的是谦郡王府的马车,静妍神色复杂的看着握在手里累丝金凤步摇,都怪自己,一时情不自禁,就应该推脱自己不会写诗就好了。
想起谦郡王把步摇硬放到自己手里的样子和眼神,她就有些不寒而栗。
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姐姐,你怎么了?不高兴吗?”陆漪很疑惑,得了彩头不是应该高兴的事吗?她怎么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
她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只比自己大了半岁的姐姐,虽然她性子安静,与自己的性子南辕北辙,可依然不影响她对静妍的喜爱。
陆漪不开心的时候,静妍会陪着她,开导她,会给她做各种好吃的糕点,陪她笑,看她闹,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静妍这么惊慌失措。
“没事”,她轻轻拍了拍陆漪的手:“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终于到家了,这个时辰,苏父还没回府。静妍和陆漪整整衣裙,谢过赶车的大叔,目送他离开后,便急急的往后院走去,如果走大门,管家知道她们出去了,那就等于全府都知道了。
谁知道后院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她们了,静妍仔细一看,立即提起裙摆,朝他欢快的奔过去:“哥哥,你回来了”
苏墨言也笑着朝她张开了双臂,紧紧抱住了她:“我回来了,侯爷回家探亲,也知道我挂念父亲和你,便让我我跟着一起回来了”。
”是陆漪妹妹吗?三年前我出门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现在都这么大了”。
陆漪无端的脸红了起来,她慢慢的朝苏墨言走过去,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苏哥哥安好”。
“妹妹同安,陆伯父和伯母可也安好?”
“我父亲母亲都好,哥哥们也很好。”陆漪偷偷看了一眼苏墨言,长身玉立,气质磊落,他还有一张和静妍有八分相似的脸,三年未见,俊秀一如当年,也许是历练过了,脸上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哥哥,我们进去吧,不要在这里站着说话了”静妍一手拉着苏墨言,一手拉着陆漪,朝院里走去。
踏雪早就准备好了茶点,原来苏墨言早就回来了,没有找到妹妹,便在后院门口等她回来。
兄妹俩相谈甚欢,陆漪却只偶尔很矜持的说上一两句,当兄妹俩说到她儿时的趣事时,更是脸红的如同独立在,二月蒙蒙细雨中的海棠。
照例,陆漪今晚又宿在苏静妍的小院。
两人并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挂着的残月,感叹道:“姐姐,如果月亮总是圆的,亲人总也不用分别,那该多好呀”。
“是呀,如果母亲还在,哥哥也不用去那兵荒马乱的边塞之地该多好啊,”静妍幽幽叹息。
“我恨离别,可又总在经历离别。”
“姐姐,我以后是不会离开你的”陆漪一看她又伤心了,赶紧口不择言的哄她。
静妍听她这么一说,竟忍不住笑了:“你将来总要嫁人呀,我们哪能总像现在这样呢?”
“可以的,可以的”她赶紧表忠心。
“我怕陆伯父陆伯母不同意呀,这样会耽误你的终身大事”
“如果苏伯父能去和我父亲母亲说说,让我嫁到你们家就好了。”
苏静妍…………
大清早的,还没用早饭,陆漪就跑回家了,可能是昨天晚上的话说的太过奔放,她怕见了苏墨言后,苏静妍要笑话她,便赶紧溜之大吉了。
陆漪总觉得,苏静妍现在看她的眼神很复杂,总有一种“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当我嫂子”的感觉。
她承认自己从小就喜欢苏家这位哥哥,可是她也喜欢静妍呀,如果她真的嫁给了苏墨言,那她们以后不就能经常在一起了吗?
这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苏家的这位哥哥,是真的的很好!
因为苏父早早就去衙门了,家里的姨娘也都在偏院用饭,苏静妍便把自己和哥哥的早饭,安排在自己的小院里,他们都不怎么喜欢油腻的食物,所以只备了粳米粥,水晶虾饺,和鸡丝面条。
静妍给哥哥的粥里放上什锦菜,再给他端过一碗鸡丝面条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说:“哥哥快吃吧,面条放久了会糊的”。
“你也吃,不要老是看着我呀”苏墨言吃了小半碗面条了,却不见苏静妍动筷子。
“我想多看看哥哥”静妍喝了一口粥:“哥哥过几天又要走了”。
两人都不再开口,默默的吃完了这顿没什么滋味的早饭。
晌午,静妍放下绣了一半的花样,有些困了,却又不想睡午觉,白天睡得太多,晚上便很容易失眠,再加上天气晴好,时时还有暖风拂过,便往梨树下的美人榻上一躺。
梨树缝隙里还是会透过几丝阳光,静妍觉得刺眼,索性拿起一本书,覆在脸上。
静妍似睡非睡的时候,她好像听到哥哥在唤她,哥哥不是在书房看书吗?怎么又没声音了,可能是做梦了吧。
静妍懒懒的翻了个身,这时却有人拿掉了她脸上的书。
“哥哥别闹,我还有些困,你要什么去找踏雪拿吧,快把书还我”。静妍在哥哥面前,还是一副小儿女的情态。
“静妍,快些起来行礼,是谦郡王驾临了”。哥哥的声音很是焦急。
”谦郡王……”
静妍睁开眼睛:“他怎么会……”,一个“来”字还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就已经对上了谦郡王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吓得她一骨碌就从美人榻上爬了起来。
实在是太失礼了。
因为用力过猛,美人榻碰着了梨树,便有满树的花瓣纷纷飘落,静妍与谦郡王的头发上,身上霎时间便落满了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