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拜师
话说豆丁双手被绑,是目不能视嘴不能言,关在囚车内像牲口一样运往云上城。
颠簸两月有余,这日囚车又进了一座城池,七拐八绕后终于停定。
押送士卒拖着豆丁就进了一个向下的楼梯,就听见哐啷一声,豆丁心想这是又进了地牢了。
没成想这地牢还挺深,豆丁被拖着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站定,押送士卒给豆丁解了绑一脚就给他踹进了牢房。
豆丁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两滚,竟没有撞到墙上,正自疑惑。
解开眼罩一看,好家伙差点没把豆丁一颗心吓得跳出来。
原来这地牢竟是建造在山腹,每个囚室就是在绝壁之上凿出的一个三丈见方的孔洞,洞外便是万丈深渊。
豆丁探头向下望去,只见绝壁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片片山石被雨水冲刷得锋利异常仿若把把长刀镶嵌在绝壁之上。
回首向上望去,云雾更浓几不可视物。
如此绝境不知数百年来多少囚犯冒险攀爬或绝望跳崖最终都落得个粉身碎骨。
豆丁返回牢门四处张望,只见狱道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偶有不知多远传来的细微声响却不知是人是鬼。
豆丁绝望的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去,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偷偷哭了起来。
倘若自己没有意气用事拉着肥仔闷葫芦参军,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倘若自己没有冲动行事铤而走险,那一切都还有希望。
自己第二天再去与侍卫好生商量也许还能拿回枪头。
想到此处,豆丁哭得更加悲惨。
想到自己左眼被废,肥仔闷葫芦两兄弟生死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枪头不知去向,真是悔不该当初。
正在豆丁哭的死去活来的时候。
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传入豆丁脑中“小娃娃,为何如此伤心啊?”
豆丁陡然一愣,四处张望却一个人也没看到。
“你看不到我,我心念传音跟你说话呢。”
豆丁以为自己出现幻听,躲在墙角捂住耳朵不敢动弹。
但那声音还是传入他脑中“好吧好吧,我再不现身你怕是要躲石头缝里咯。”
就见一道金光从天际瞬时到了洞中,一个须发皆白骨瘦如柴的糟老头子拿着一个酒葫芦站在豆丁面前。
这糟老头穿着粗布烂衫,双膝和双肘还贴了巴掌大一块补丁,脚蹬一双破草鞋,背脊弓得像一只虾米,要不是全身上下还算干净,就活脱脱是一个老乞丐模样。
那老乞丐一步三晃走到豆丁对面一屁股坐下,提起酒葫芦就灌了一大口,对着豆丁又是绵长的一个酒嗝。
豆丁被熏得眼睛生疼,忙用手挥散酒气。
那老乞丐倒是哈哈一笑说道“小娃娃,我这把老骨头都折腾着来陪你坐牢了,你可以说说你方才为何哭的如此伤心了吧?”
豆丁气道“你是仙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何来陪我坐牢一说,你若是存心寻我开心,我奉劝你早点走吧,我没心思陪你玩。”
那老乞丐哎哟一声道“你这小娃娃好不懂事,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不错,你就不想让我帮你逃出生天?快快说出你的伤心事,让我多下肚二两酒~”
豆丁白了老乞丐一眼,叹了口气道“也罢,你既然想听我就说与你听。”
豆丁便从出发参军讲起,讲到自己逃跑时军帐中一声惨嚎,又忍不住掩面哭泣,啜泣着说都怪我都怪我啊。
老乞丐见此情形灌了一口酒,闭目掐指算了起来。
稍顷笑着对豆丁说道“别自责啦,我刚刚算了一卦你那两个小朋友都没死,活得好好的呢!”
豆丁喜出望外,抓着老乞丐的酒葫芦连问真的么。
老乞丐被豆丁扯得摇头晃脑也不气恼拍拍豆丁的脑袋说道当然是真的啦。
豆丁一怔叹了口气回到原位继续说起自己的故事。
待豆丁讲完,老乞丐的酒估计都喝了七八斤了,那葫芦还未见底想来应当是件宝物。
老乞丐沉默片刻问道“你为何如此执着于那枚枪头,莫不是你祖上流传下来的宝物?”
豆丁答道“我自幼失去双亲,全靠吃村里百家饭长大,其中我们村民兵队牛教头待我最好。
我动身去参军时,牛教头花光家里积蓄铸的这枚精铁枪头给我傍身,还说…”
老乞丐见豆丁吞吞吐吐不耐烦催促道还说啥了。
豆丁叹了口气说道“还说他这辈子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我要是不用这枪头杀百十个妖兽就别回村见他了。”
老乞丐捧腹大笑言道“这牛教头也是性情中人啊!”
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不早啦,我要回去喂鸡了,你给我看看你学的枪法如何。
要是老头子我心情好,说不定就放你逃出生天了。”
豆丁闻言却是闷声不吭直直望着老乞丐。
老乞丐见豆丁毫无反应,站起身拍拍屁股,手一翻一杆长枪突然出现在其手中。
老乞丐看着豆丁道“你这小娃娃别那么小气,这样吧,你好好耍枪,耍完我七日内必把你的枪头送来。”
老乞丐说着把手中长枪扔给豆丁。
豆丁接过长枪道“此话当真?”
老乞丐点点头道“老头子我说一不二,决不食言。”
豆丁道了声好提枪便刺。
老乞丐斜挪一步轻松躲过。
豆丁见老乞丐身形飘逸便使出牛教头教导枪法或刺或戳或点或扫或挑。
但每招都被老乞丐一步躲过。
豆丁是越打越勇越打越快,老乞丐身形也随豆丁长枪越来越快。
豆丁又是一刺不中纵起身形在空中转了个身反手一招回马枪向老乞丐戳去。
这一戳气势汹汹,枪头带出唿的风声。
老乞丐却是依旧面无表情,在枪头戳中前一刻一步躲过。
长枪去势不减直直插进石壁两寸有余。
豆丁右脚蹬墙双手用尽全力才将枪头拔了出来。
老乞丐看见豆丁扶着长枪直喘气却没心思出言调侃。
而是正色问道“你说你来自晨曦城郊南屏村,村中有个牛教头教的你这套枪法,他可曾跟你说过他师从何人?”
豆丁擦了把头上汗水答道“牛教头说这套枪法是他祖上代代传下来的,因他这一辈膝下只有女娃,便将此枪法传授予我。”
老乞丐思索片刻,对豆丁郑重说道“三日内我会回来找你,别死。”说完向洞外一跃化作一道金光向南飞去,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
三日转眼过去,豆丁被关在悬崖峭壁之上饿了就吃岩石上的苔藓渴了就喝清晨露水,倒也强撑活了下来。
这日晌午,金光终于飞回现出老乞丐身形,老乞丐也不多言拎起豆丁向外飞去。
老乞丐不便人剑合一只好将飞剑巨像踏在脚下将豆丁搂在身侧。
豆丁双脚虽也踏在飞剑之上,但双腿打颤只敢紧闭眼睛死死抓住老乞丐衣服。
老乞丐看见豆丁模样不禁好笑,拍了拍豆丁脑袋指着豆丁身后说道“你看看云上城的景致,是否绝美。”
豆丁闻言转过脑袋向后看去。
只见云雾笼罩中现出一座巨大城池。
这城池连同下方山体如同一座孤岛悬于半空。
孤岛距四周陆地逾十里仅靠东南西北四座石桥相连。
穿城而过的河流在城中心交汇又在孤岛四周直直下落。
就像是附在这座黑色孤岛上的白色缎带。
孤岛下方乃是万丈深渊,水流下落至深处便漆黑一片不知去向。
太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下落水流上在云上城上空画出一轮巨大彩虹。
豆丁看得痴了,他万万想不到在中土神洲人们口口相传的魔君巢穴竟是这般仙家景象。
老乞丐拍了拍豆丁肩膀说道“咱们先办正事,以后有的是时间赏景。”
豆丁点点头,老乞丐便带豆丁向北飞去。
向北飞不过百里,一座苍翠孤峰展现眼前。
老乞丐带着豆丁向山腰一个山谷中飞去。
这山谷幽静清雅。
一座翘角亭隐在一片苍翠欲滴的竹林之中。
不远处一座茅屋矗立在一片静谧的水潭边。
老乞丐带着豆丁飞到竹林中便收了神通落在亭外。
豆丁向那亭子看去,只觉这亭子造型古朴应是年代久远。
翘角亭正中立着一块碑,正面刻着莽荒界三个大字。
亭口门柱上用黑底金字匾额刻了一对诗联,豆丁不由念出声:
马蹀阏氏血,旗枭可汗头。
归来报明主,恢复旧神州。
好一派豪迈将军风度,豆丁不由想到,却不知是哪位明君治下有如此良将。
却听重重一声咳嗽,豆丁转头望去。
却见老乞丐坐在亭内身板挺得笔直目光炯炯看着自己。
老乞丐肃声言道“李乘风,我乃武穆神君岳飞第三代后人岳风,你的岳家枪法乃是师从我祖上副将牛皋第二十五代后人牛金习得,我见你心思清明,心性通透,决意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李乘风呆愣片刻,赶忙上前行三拜九叩大礼,口中喊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行完礼李乘风伏在地上岳风也不上前搀扶。
而是缓缓开口说道“入我门中,谨记三条禁令:第一,骄奢淫逸者死;第二,贪婪无度者死;第三,为祸人间者死。你可记下了?”
李乘风依然俯首正色道“弟子谨记门中禁令,绝不敢骄奢淫逸、贪婪无度、为祸人间!”
岳风欣慰点点头,上前扶起李乘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交在李乘风手中。
道“今日收你为徒,为师无以所赠,这枪头我给你带回来了。”
李乘风看见手中枪头一时热泪盈眶,道了声谢谢师傅就要再度下跪磕头。
岳风却一把将他拉起一边拍着李乘风身上尘土一边说道“你与我也是命中注定缘分使然。
我已在穷极峰守这碑守了数百年,今后几年你便随我在此安心学道,关于此碑你不要问,时机到来我自会向你叙说。”
说着岳风又拿出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酒,满足的砸吧砸吧嘴后弓着背向茅屋走去。
边走边喃喃道“好啦,我去喂鸡去了,三天没喂怕是准备拆老头子的茅草屋咯。”
李乘风紧了紧手中枪头正要随岳风一起去,便瞥见那石碑背后还有一首词,缓缓念道:
满江红 岳飞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