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醬第3章 還不夠
還不夠，還不夠！
他在最後一刻解除了大部分力道。
順著他被擊飛的方向，我抬腿狂奔。
這次，不會再有命運的眷顧，一定要將他按進死地！
全身空翻兩週半，右轉左向橫甩強踢。
射門！
即使彎曲小臂格擋，也無法抵消踢中肩膀的衝擊力。
兩股動量混合，我清楚地看見對方飛越天台最後的護欄。
徑直砸了下去。
125層，632.00米。
近約九百萬焦耳的重力勢能會在瞬間無情地將任何物體碾成齏粉。
再強悍的肉體也會拜倒在永恆不變的物理定律之前。
操縱者被強行拉開距離，兩隻巨手的形體在月光下逐漸消散。
是我活到了最後。
我站在原地喘著大氣。
等等。
一道細小的黑影正在拉向這邊！
速度太快我根本無法作出相應對策。
“唔！”
等我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的脖頸已經被纏繞住了。
第九代軍用制式鋼索！
我暗道不好。
此刻已經來不及了，身體被不受控制地拖走。
直到後背扎進冰冷的天台護欄才陡然停下。
兩側相互作用力對沖，頸部爆發出難以忍受的劇痛，鋼索勒進了我的血肉。
強烈的束縛感即刻阻斷了我的血液流通和氧氣交換。
方才充盈而急躁的大腦此時卻因為失血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個夏天的寒冷。
我快要失去意識了。
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靠雙手將鋼索拉開。
因為我知道鋼索的尾部正吊著一個體重合格的成年男子。
他在摔下去之前就抓好了鋼索！
該死的，又被這傢伙賭對了，他運氣為什麼這麼好？
整條索繩長約十米，對方現在處於什麼位置？
高度622米？樓層122層？121層？
吊在這樣的高度，劇烈的風壓會迅速消耗人體的體能。一個普通人甚至很難堅持到救援。
但這傢伙的體能絕不可用常人度量。
他很快就可以順著牽引繩回到天台併發起反擊。
那樣一來又反而是我陷入了絕境。
行動，快採取行動。
辦法，還有什麼辦法？
“中！”
少女握著MK12小型狙擊槍，透過倍鏡捕獲著次百特之頂發生的一舉一動。
輕佻一笑，扣動扳機。
彈殼拋下，5.56mm子彈得到命令便從乍著寒光的槍口射出。
鋼索應聲崩斷。
突然從重負中解脫，我終於又品嚐到了甘甜的氧氣。
我雙手撐地，神經依舊恍惚。
不知道為何鋼索會突然斷掉，不過我確實聽見了一聲槍響。
“1，2，3……10，11，12。”
數完十二個數，我立刻越過護欄往下望。
我確信對方此時已經死亡，但我看不到他的屍體。
不知道是因為我心中的愧疚，還是因為市中心的霓虹燈淹沒了他的身軀。
整整十二秒失重。
我開始好奇，在這人生最後的十二秒裡，對方在想什麼？
父母，孩子，家人？
還是一張張死在自己刀下的臉？
我可以斷定，他給予了幸福，也掠奪過幸福。
道路不同，立場不同，僅僅如此而已。
隆隆隆隆。
是螺旋槳切割空氣的聲音。
直升機？
市中心不該有準飛許可才對。
耀眼的光芒打得我眼睛生疼。
直升機的探照燈照在了我身上。
是敵是友？
我強行再次直起身體進入警戒狀態。
“喂，
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務，
別這麼愁眉苦臉的吧？”
直升機緩緩降落。
肩抗七公斤滿載輕狙的女生出現在我面前。
她一甩及肩黑髮，俏皮而靈動，淺淺地笑了。
……
倉坎葉對民警察局南部分局。
“慢慢來。
跟我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抗拒從嚴，坦白從寬。”
面前的男人，應該說是小有名氣的案件調查組長。
正左手翻著資料，右手點著筆頭。
昏暗的小房間，美其名曰特級私人專部辦公間。
實際上跟審問室沒差。
畢竟他們可是要求我時刻帶著手銬，一五一十地吐出所有情報。
一言不發，我對官方的人沒什麼好感，更沒有服從的義務。
屋裡的光源，只有唯一的木桌檯燈。
這樣的情況下也足夠我仔細打量想套我話的傢伙。
眼睛。
他一雙黑色的瞳孔潤如明珠，裡面有說不出的剛毅。
或許是先天保佑，或許是後天歷練。
這算是他的優勢，配得上他調查官的身份。
除此之外。
俊美的臉龐，挺直的鼻樑，分寸感猶如藝術家刀下的雕塑。
白皙的皮膚，清爽的烏髮，好似仙人贈與的審美圭臬。
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我記得他，他多次上過電視採訪。
跟我相差無幾的歲數，二十出頭一兩年。
這樣的年紀分明還存有一絲稚氣，便已經坐上了南方調查官首席的位置。
背後的利益關係我不願深想。
“還不願開口嗎？”
“關你什麼事？”
我咧嘴一笑。
好歹我也上過戰場拼過命躲過流彈扛過機槍。
只是不那麼光彩罷了。
但我又豈會慫給對面這個人為包裝的軟腳蝦？
“嘖。”
被對方嫌棄了。
下巴上揚，座椅後躺，雙手交叉在後腦勺上。
一雙蹬著皮鞋的腿徑直抬上了木桌，斜靠在臺燈旁。
手中資料被他扔得滿地都是。
真是囂張的姿勢。
“我看過你的資料了，士兵
我知道你替戰友們難過。
我也知道你很不爽政府的行為。
但你又知道多少？
所謂的正義？
真是幼稚。”
舉高臨下的態度讓我收回前言:他可不是什麼稚嫩的棉羊。
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讓他說話這麼一針見血。
但我只想衝他漂亮的臉蛋來上一拳。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加入我們，為我們賣命，任由我們擺佈。
然後告訴你一切的答案。”
他頓了頓，也許是在給我思考的機會。
“或者，
滾回你來的地方，接受我們的監視，把一生的遺憾帶進土裡。”
“為什麼是我？”
我立刻反問。
“你擁有力量。
你擁有動機。
你完成了我們精心設計的任務。
你，和我們……是一類人。”
“所以呢？
這就是你們的誠意？”
我晃了晃手上銀白的手銬。
“這難不住你的……
當然。”
對方輕蔑的笑了，還是這麼令人不快。
青筋暴起，我命令所有紅細胞在血管裡劇烈滾動。
啪嗒。
手銬被強行斷開，一分為二。
“所以，你的選擇是？”
“我加入你們，重新找回我的榮耀。”
“很好，跟我來！”
對方從高等座椅上一躍而起，快步走向警局大廳。
跟隨他的腳步，我們穿過大廳，走上隱蔽消防逃生樓梯，來到擁有警局最高權限的五樓頂層。
一般來說，警局大樓只有前四樓對外開放，沒人見過第五樓的真實模樣。
但此刻，我們卻在明亮的五樓通行無阻。
“這裡……有一切的答案？”
我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