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秋末晚是一本现代言情小说,作者是江南第八怪,主角是何文聪薛临秋,主要讲述了:薛临秋自幼父母双亡,寄居在叔父薛伟成家。就像当年的林妹妹进贾府。叔父待临秋视如已出,但薛伟成妻子及其娘家人却把临秋视为仇人。乘薛伟成一次出国之机,她们联合起来陷害临秋,临秋被迫离开薛家,流浪在外,初恋
第一章 穷鸟入怀
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
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
春雷啊唤醒了长城内外
春晖啊暖透了大江两岸
……
火车站的大厅内,一直无限循环播放董文华《春天的故事》。
薛临秋拖着那口又破又旧的老式皮箱,迈着疲惫的步伐,随着拥挤的人流,缓缓的走出深圳火车站。
三天两夜的火车,确实很累很疲惫。
九十年代,深圳。
城市是多姿多彩的,既有热闹、喧嚣的一面,也有轻快、恬静的一面。难怪外来的人啊,都羡慕深圳的生活呢。
当临秋走出火车站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美丽的城市尽收眼底;整整齐齐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十字街头,工整的厂房,林立的烟囱。
一阵阵的喧闹声。高楼拔地而起,整齐如一。熙熙攘攘的人群,神色匆匆。
下午六点,城市马路两边的路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还要富有吸引力。红的,绿的,蓝的,黄的,聚成一片,就像一簇簇放射着灿烂光华的鲜花。灯光一闪一闪的,更像建设者们智慧的眼睛。
临秋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火车站门口邓爷爷亲手题的“深圳”二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破旧的解放鞋。
格格不入!
就好像一个精致的器皿,里面装着的却是最低端廉价的食物。
薛临秋放下手中那四十年代的陈旧皮箱,皮箱上一层厚厚的包浆。拿出了一封信,对照着地址,在那扇精致奢华的铁门旁按下了门铃。
不大一会儿,一个穿白衫黑裤的女佣走出来,通过铁闸的间隙,看见薛临秋身上那件落后了二十年的旧布裙和快要破烂的解放鞋,立刻就皱起眉头,不屑地问:“找谁?”
“薛伟成。”
“不在家。”
“那婶婶呢?”
“我们这儿的婶婶多着,你找福婶呢?贵婶呢?还是四婶?请去后门。”
“怎么?叔叔娶了好几个婶婶?”
“谁是你叔叔?”
“薛伟成。”
“啊!原来是侄小姐。”她立刻换了面孔,连脸色也放宽了:“老爷吩咐过的,说侄小姐这几天就要来,为什么不通知老爷接机呢?”
“我是坐火车来的。”
“那老爷也应该到火车站接你啊!”女佣开了门,拿起临秋的皮箱:“侄小姐,请进来!”
花园虽然很大,但是大而不乱。建筑的很有规模,花的种类也很多,姹紫嫣红,百芳争艳,其中不少临秋根本从未见过。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浓烈的阳光和夏末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隔绝在外了。而无论你走到园区的任何地方,却始终都看不清道路前方十米以外的景观,翠绿高大的竹林把整个园区隐密在其中,曲径通幽,通路处又是竹林满眼。
走进别墅,临秋的眼睛睁得更大: 一眼望见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的灯饰发出冷冽优雅的亮光,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影,穿过宽敞的走廊,两面名画里名人的眼睛像是能攫住人的心灵。
真像她梦里的皇宫,那头上吊着的,闪闪发光的,不会是钻石吧?钻石还镶成一朵朵莲花呢!多好看、多有气派!
薛临秋看呆了。
“侄小姐,”女佣说:“老爷要到六点钟才回家,现在我去请夫人。请坐!”
薛临秋坐下来,到处端详,她好喜欢这儿的一切,家里的瓦房和它比,嘿!简直是石头比钻石。
不一会儿,一个穿洋装,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由楼上走下来。呀!她的裙子飘飘的,多好看,又尖又红的指甲,手指还套着钻戒呢!那双鞋子怎么这样特别,高高的,还露着脚趾,不过,她穿起来挺好看的。
“婶婶。”
“你决定今天来,为什么事前不给我们写一封信? 深圳这地方很复杂的。”这位婶婶样子不错,就是面孔冷的惊人。
“婶婶,我……”
“算了,你一定还没有吃过东西。阿四,叫贵婶给临秋煮碗面。喂!你叫福婶把临秋的东西,送进房间去。”婶婶回转头来:“吃完面,你可以回房间休息,或者叫阿四带你看电视。这儿算是你的家,你又不是客人,我不陪你了,你自己到处看看吧。”
“是的,婶婶。”
她婀娜娉婷地回到楼上,临秋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她非常欣赏婶婶,也羡慕她,多美多福气的女人,可以穿金戴银,住花园洋房,还有那么多佣人。
假如能像她?一定会的,她比婶婶小,她才十六岁,前途无量。她比婶婶美,她将来应该嫁一个比叔叔更富有的丈夫。薛临秋喜欢享受,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
吃了一碗美味的面,阿四带她回客厅看电视,临秋活了十六年,还是第一次看彩色电视机,她看到荧光幕上那些红男绿女,不禁忘形地张大了嘴巴。
正看得入神,突然听见孩子的欢呼声。临秋回头一看,两个穿校服的孩子,她看过相片,她知道他们是十岁的堂弟,和六岁的堂妹。
“喂!”男孩子走过来:“你是谁?”
“我是你堂姐,叫薛临秋。”
“是不是冰淇淋的淋,荡秋千的秋?”
“不是,是..…”
“哥哥,别管她,看动画片。”
“看动画片。”他把书包一扔,拉了一张高背椅坐在薛临秋的面前。
“我呢?哥哥。”小的在噘嘴跺脚。
于是大弟又把另一张高椅拉过来,像一对门神似的,刚好挡住了临秋。
“你们能不能移开一点?”临秋左移右转:“我根本看不到。”
“你比我们大,又比我们高。是你挡住我们呢。”大弟弟牙尖嘴利:“矮挡高,笑话。”
临秋没有办法,只好也搬一张高背椅。
“唔!”大弟弟突然掩住鼻叫:“好臭,好臭,宝莲,一定是你放屁。”
“我没放屁。”宝莲手朝临秋一指:“是她臭!”
大弟上下打量临秋:“看她的衣服多古怪,鞋还有泥呢!是她臭。”
“我的衣服虽然旧,但是洗得很干净,我本人天天洗澡,怎会臭呢。”
“你臭!”
“你臭!”两个人两只小手指住她,“你快滚开,不然我们打你。”
“吵什么?”一个看上去六十几岁的女人,由里面走出来,她看见薛临秋,便问:“你是谁?”
“薛临秋,薛伟成是我的叔叔。”
“啊!你就是那个乡下妹。果然是个小美人胚子,就是眼睛邪魅了一点,不会是个善男信女。你欺负两个小孩子,是不是?”
“是啊!外婆。”大弟弟拉着她的手:“她老是挤我们,欺负我们。”那老太婆瞪着薛临秋:“有什么好挤的。”“我.…..”临秋垂下头,好怕那老太婆:“我只不过想看电视。”
“那么大个人,还跟小孩子抢电视看,真没出息,喂!你坐到那边去。”
“那儿根本看不到电视机。”
“你还敢驳嘴。看不到就不要看,不看电视,你又不会死。”老太婆大声叫,“阿四,带她回房间。”
临秋满腹委屈地跟着阿四上楼,阿四这才开口说话:“刚才那位老太太,是我们夫人的妈妈,在这儿挺有权威,连老爷也怕她。千万别误会她是来白吃的,老太太家里很多钱,她家房子又大又新,她是来探望孙儿的。她出手好阔绰,常常给我们佣人赏钱。一出手,就是一百大元。” (我的个乖乖,这可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百大元)
薛临秋人穷,自尊心却极强:“我是来白吃的,可惜,我自己连一百元都没有。阿四姐,我没有赏钱给你,真不好意思。”
“哎呦!你可不能这样说,要是给老爷听到了,还以为我向你要赏钱呢。你的房间在那边,请吧!”她悻悻然地走了。
临秋推开房门,很不错的房间,起码比家里的房间美丽,她最喜欢那粉红色的窗纱,她在乡下的家,是没有窗幔的。
吃得好,住得好,就是心里不舒服。来到这儿见过五六个人,没有一个是对她好的。
她想起了家,想起了那些和蔼可亲、互相照顾的邻居,还有刚去世的妈,她鼻子酸了。
外面有人敲门,她连忙跑去开门:“叔叔,叔叔,你回来了。”
“临秋,你长得比相片还要好看!”薛伟成抚着她的脸:“就是瘦了一点。刚在休息?”
“不,只是闲着没事做。”
“为什么不到楼下看电视?”
“我.…..”她摇一下头:“不想看。”
“不习惯,是不是?慢慢的,你会习惯的。”薛伟成拉她下来:“我派人替大嫂办的身后事,妥当吗?满意吗?”
“很好!”她的泪禁不住滚下来。
“不要难过,从今天开始,这儿就是你的家,你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只要告诉我,或者婶婶都可以,我们一定会买给你,为你办好。”叔叔温柔地安慰她:“吃过东西没有?”
“吃了一碗面,还饱着。”临秋擦了擦眼睛,在乡下,她们上街的时候才用手帕。
“明天我叫婶婶陪你去买新衣服,新皮鞋,你要买什么就买什么,高兴吗?”
“高兴!”临秋想起婶婶那套洋服,那项链、那高跟鞋,眼睛就闪光。
“今晚我带你去吃西餐,庆祝我们团圆。”
“西餐?”
“唔!你从未吃过,但是我担保你一定喜欢,你现在先休息一会,八点钟我们上馆子。”
薛伟成回到房间,看见太太陈倩云,一面吃瓜子一面靠在床上看《红楼梦》。
“《红楼梦》看了第几次了?临秋刚来,为什么不去陪陪她?”
倩云连忙起来,替丈夫脱下外衣:“现在的孩子,有电视机陪就够了。”
“她根本没有看电视,一个人闷在房里。”
“也许她疲倦,也许不习惯看彩色电视,第一次看,眼睛会花的。”
“明天你陪她去买新衣新鞋,她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
“要是她要买钻石珠宝呢?”
“她不会的,我大嫂很会教孩子,临秋很懂事,很有规矩。”伟成坐在安乐椅上,吐一口气,“小孩子不适合带钻戒,我会送一条金链给她,啊!最重要的还有一只手表。”
“你真宠她,”倩云抿了抿嘴,“好像是你的小老婆。”
“我不宠小老婆的。”伟成把妻子拉进怀里:“我只宠老婆。”
“唔!”她乘机在丈夫的怀里撒娇。“你既然那么宠我,我的话,你一定要听,明天我不能陪她去买东西。”
“为什么?”
“我约好黄太太她们嘛!一个星期前已经约好了,怎能推?”
“改后天吧!后天可不能赖。现在去给我准备水洗澡,今晚到外面吃晚饭。”
快七点半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一个电话:
“王秘书,什么?他们答应给我代理….今晚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