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朋友
陈颂没吱声,伸手拿过矿泉水递给了她。
黎向晚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正想说话,就见陈颂突然扭过头。
“黎向晚”他的语气很平静:“你到底是渴还是不渴?”
这是陈颂第二次喊她的名字。
如果说早上那次多少有点儿被逼无奈的意味儿,那么这次就多少有点隐忍不发的意思。
“还行,不算太渴。”黎向晚瞧着他紧绷着的唇角,沮丧且懊悔地垂了垂睫毛。
站在他的角度想想,确实还挺憋屈的。打完球去买水喝,好心好意地帮同桌带了一瓶,而她臭着一张脸说不渴,结果下一刻就当着他的面,接过来前桌递来的牛奶罐解渴。
这不明摆着排挤人吗?
拿着矿泉水瓶又喝了一口,黎向晚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以为这瓶水是别人送给你的,所以才没要。”
陈颂嗯了一声,以为她口中说的别人是周朝聚,停顿两秒,补了一句:“不是周朝聚送的。”
黎向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陈颂没再说话,抽出一张奥赛卷子做了起来。
等反应过来后,黎向晚用手撑着腮,遮住了弯起的嘴角,原来沈瑜存在感这么低啊。
伸出一根手指,黎向晚用指尖轻轻戳了戳陈颂的胳膊。
陈颂微微斜过头看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怎么了?”
“对不起啊,你别生气了。”黎向晚笑着与他对视:“以后你给我的东西,我都会好好收着的。”
望着她那双澄澈坦诚的眼睛,陈颂心中无由来的闷气顿时散去。她的语气有些软,但讲出来的话让人听起来非常有诚意,像是在打保证。
“不用道歉”陈颂转过头,继续做试卷上的题:“没有生气。”
“那陈颂班长——”黎向晚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瓶:“你都送我矿泉水了,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不是更近一步了?”
陈颂没回话,黎向晚继续追问:“所以现在我们可以称得上是朋友了吧?”
对于人际关系,陈颂向来看得很淡。虽然周朝聚经常找他打球,一口一个陈哥地喊着,但在他的认知里,周朝聚的定位也只是座位离得近的同学。
从父亲离世后,他便没有朋友了,甚至对朋友这个词的真实度产生了怀疑。
礼貌待人,保持距离是他与人交际时一贯秉持的原则。
见陈颂一直没出声,黎向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没事儿,我们才刚认识,还不了解彼此,等…”
话还没说完,黎向晚就听见陈颂沉着嗓音嗯了一声。
黎向晚眨了眨眼:“你这声嗯,是把我当朋友看了?”
笔尖一顿,陈颂点了点头。
惊喜来的有些突然,黎向晚朝着陈颂又靠近了些,语气是少女独有的俏皮:“陈颂班长,你这么好说话,我会得寸进尺的。”
陈颂明显感觉到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他的耳廓处,痒痒的,心头也是一阵怪异的感觉。他扭过头皱眉看她,给了她一个“劝你见好就收”的眼神。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黎向晚还是懂的。她赶忙坐正身体,一本正经道:“同桌,我能借一下你的数学笔记吗?我基础不太好,上课没跟上。”
陈颂像是松了一口气,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了她。
“谢谢同桌!”黎向晚取出两颗薄荷糖塞进嘴里,然后将头发挽到耳后,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开始低着头认真看笔记。
……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黎向晚要去教务处领教材和校服。
她站起身来问闫晶:“晶晶,你能陪我去一趟教务处吗?”
扭过头,闫晶打了一个动作标准但没太大声响的响指:“of course!”
大概是因为骂错人不安心,闫晶偷偷瞟了一眼陈颂,然后贴到黎向晚的耳朵旁问:“向晚,班长没有生气吧?”
黎向晚弯着唇:“没有。”
闫晶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捂着肚子,小圆脸瞬间皱巴了起来:“哎呦,向晚,我突然肚子疼,不行了不行了,你要不然让班长带你去吧,教务处那地方,班长比我熟。我先溜了!”
不等黎向晚回复,她就拿起桌子上的一卷卫生纸就往教室外跑。
周朝聚正在和后排男生聚在一起开玩笑,瞥见闫晶捂着肚子往外溜,赶忙追了上去。
闫晶演的是真像,要不是扶着额朝她眨了一下眼睛,黎向晚差点就信了她是真的肚子疼。
“走吧”陈颂站起身来,声音不冷不热地说:“我陪你去。”
听到声音,黎向晚缓慢地抬起头看他,教室灯光下衬得他侧脸线条愈发凌厉分明。
她一时间看得有些出神,他长得怎么这么好看啊。
陈颂见她没有反应,垂眸提醒道:“课间只有十分钟。”
“谢谢陈颂班长!”黎向晚小跑两步,跟上了陈颂,然后和他下了教学楼,往另一栋楼走去。
离教学楼越来越远,嘈杂声就越来越小。
黎向晚和陈琛并肩走在一起,灯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教务处所在的那栋楼与灯火通明、嘈杂纷嚷的教学楼不同,一走进去,脚步声清晰地传入耳间,仿佛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教务处在三楼,刚踩上台阶时,黎向晚发现楼梯间很暗,就伸手拍了两下。
“声控灯坏了。”陈颂言简意赅道。
“哦”黎向晚垂下手,摸着扶手往上爬楼梯。
第一层的时候还好,借着大厅的灯光,楼梯间只是光线暗,但并不黑。但爬第二层的时候,黎向晚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陈颂察觉出来,问道:“怎么了?”
“啊?”黎向晚摇了摇头:“没事儿。”
陈颂没再多问,放慢了脚步等着她。
走进教务处,黎向晚发现陈颂和老师们还挺熟的,一上来就有老师同他主动搭话。黎向晚拿着校服,陈颂帮她拿着教材,两个人打了招呼后,出了教务处的门。
下楼梯时,黎向晚摸着楼梯扶手,先用脚尖试探台阶,然后再踩下,一步一步的动作非常缓慢。
陈颂往后扭头,看了两眼后问道:“看不见?”
“嗯”黎向晚停下脚步:“我有夜盲症,看不太清。以前就是踩空了台阶,崴伤了脚。”
陈颂往上上了几个台阶,走到了她的身边:“把校服给我。”
“哦”黎向晚把校服递给他,两只手摸着楼梯扶手,试探着下了一层台阶。
正当黎向晚将一只脚向下一层台阶探出时,低沉干净的嗓音突然撞进她的耳朵里:“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