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废物世子破土而出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怎么?又在挂念你的如意郎君了?”
朱砚月眉头微展,坐在阁楼的美人靠上,看着远处略显凄凉的济王府宅,由衷叹道。
“没,只是出来透透气罢了”,她的声音很轻柔,很冷静。
“这里距离京城不算近,快马传书也需要些时日,此刻还没传来被捕的消息,想必一定是逃出生天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算是有些许希望了”
“我最怕的不是他死了,而是没有死,我却见不到他,说真的,那几日我已经做好了殉情的准备,但是他让我活下去,我…不愿意妥协,只好把命运交给这个未出生的孩子了,如今他有了希望,心里的这根弦,又崩了起来…”
“好了,你如此伤感,肚子里的孩子是不会茁壮成长的”
“他有他的命数,我是不会刻意改变的,也许…等我见到他之后,才会有所改变吧”,朱砚月轻轻抚摸着肚子,一脸傲娇的看着二姐。
“爹的气消了很多,改日我回去探探口风,爹知道我命苦,若我极力挽留这个孩子,爹绝不会撒手不管的”
“姐姐的意思是…你做这个名义上的娘亲?那我呢?”
“你有得选吗?那日你不顾一切为他留住子嗣,你就该知道你的命就不再是昔日的千金小姐了,街坊邻里看到你牵着孩子会作何感想?对咱们家又会作何感想?你给我记住,无论做了任何事情,都是要负责任的,你让我帮你,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朱砚月有些神伤,咬了咬下嘴唇回头看向远处山景。
“如果他顺利的生下来,名义上就是我的孩子,私下里我们一起抚养,对外就说在寺庙里领养来的,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二姐说完便径直的走开了,二人彼此回眸相望,没有说出口的话,都在眼神之间交流了。
她看着妹妹略微有些隆起的肚子,于公于私这个孩子都要诞下来,未浇灌完的母爱,也算是有了着落吧。
二姐名为朱砚雪,是一位长相身材皆十分可人的少妇,花容月貌之间带着一丝哀愁,这也完全是归咎于夫婿和孩子的病逝,这件事发生以后,婆家那边的街坊邻里便传起了红颜祸水或是克夫的传言,而婆家对此也是深信不疑,整日对她以白眼相待,朱砚月心伤之中又遭心伤,最后还是无奈回了娘家。
南方邻国听闻我朝皇帝御驾亲征之事,持续增派兵马,一举夺下多个郡地,而亲征一事,也提前上了日程。
“大将军府近日可有异常?”,张首督说道。
“并无异常,只是大将军之子李谌和温老太尉的儿子,关系似乎是愈发紧密了”
“昔日朝堂之上这两个老家伙就情同手足,他们子嗣的关系再亲紧密也说得过去,还有别的情况吗?”
“再有就是…再有就是大将军差人做了副新兵器”
“新兵器?为什么…”
昔日的世子,今朝的王爷,如今算是废王爷了吧,众人把他在地窖之中拿了出来,只见其面色煞白,眼神无光,全身散发着阵阵恶臭,全无往日光景。
“晚辈陈嗣央叩谢恩人”,陈嗣央虚弱的跪在地上叩了个头,而这副身躯却像一滩泥水一样,脑袋附着在地面上,没有了动静。
众人不敢声张,这地窖在大将军府后院茅厕旁的粪池附近,督查院官兵搜查之时故而没有打开探查。
这后院屏退了下人,只有李家父子和温家父子,两个年轻人把他扛到了内院李谌的房间,几盆热水和两幅驱寒的药勉强把他身体暖了回来。
陈嗣央恢复意识之后,双目无神的看向众人,问道:“为何救我?”
众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温子勤则坐到一旁的木椅之上,看着窗外,不予理会这个“纨绔公子”。
“为的是不让济王爷绝后,为的是济王爷的忠肝义胆”,李谌说道。
“为了我爹…好,我替父王再次谢过诸位恩人,那我的命…是留给几位恩人?还是交还于自己?”
“你父亲不再是王爷了,我们把你的命交还给你自己,你有两个选择…苟命于乱世,隐姓埋名,或者,滚回地窖,追济王爷于地下”,温子勤盘着手里的玉手镯,不屑地说道。
“勤儿不得无礼”,温老太尉说道。
“皇家竟然都是这个德行,盛筵难在啊!盛筵难在啊…”,温子勤一个冷眼便向外走去。
简单的交流,陈嗣央得知了几位恩人的身份,也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闻道父王以谋逆之命被伏法之时,还是落了泪,心如死灰,久久不能平静。
“晚辈谢过李伯父、温伯父、还有李谌兄,晚辈…愿归蜀,从此隐姓埋名”,他一边抽泣着一边磕头。
“济王爷的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可以一直安康的生活,你父亲是看不到了…但是你会完成你父亲生前的遗愿的,对吧?”,温老太尉坐到他的一旁,慈眉善目之间,嗣央仿佛看到父王的样子,紧闭双眼,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横流。
“爹,伯父,让世子一个人待会吧,我在旁边外门守着”,李谌说道。
这间房屋内外,就只剩下了两位年轻人,世子年幼在京之时,二人曾一同玩耍,好不快活,直到他离开了京城,忘记了京城里的人和事…
二人一番交谈过后,世子回忆起一些模糊的记忆,放眼过去再看看如今,这早已不是十几年前的京城。
“后来打听过你的一些事情,也是不想给济王府添麻烦,便没有再联系了”
“昔日之情却一直让兄长念念不忘,我却一时记不起兄长的名字和面容,嗣央惭愧”
“不用这么说,我知道你为人正直,非俗流之辈,以后不用跟我过于客气了,这两天你就住在这吧,出征之日就是贤弟归蜀之时”
“谢过兄长了,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伯父和兄长是否能答应”
“但说无妨”
“父王半生都在镇守边疆,这条命也是为了国家,我想与伯父一同东平海寇,走一走父王走过的路,看一看父王的光荣和心酸,见一见父王的故人,此生无憾矣!”
“这…”
“伯父和兄长救了我的命,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兄长若是觉得为难了,嗣央不会一意孤行的,我只是觉得,余生回想起父王之时…只有他躺在病榻上的模样,实在是太苍白了”,他抬起头强忍着泪水不让其流出,苦咸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房间。
“贤弟的孝心,我已知晓,只是你现在形同死人,除了我们….没有人希望一个死人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尤其是当朝陛下,你若出现定是中了害你之人的下怀”
李谌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世子,有些于心不忍,却也十分为难,一阵寒风吹开了门,包裹着二人,世子的面容瞬间变得煞白,长时间的负面情绪和营养不良导致他的身体极为虚弱。
“可以一试,我差人给你做副面具,只是你行事要低调一些,应该能满足你的愿望,稍后我与父亲商议一下,只要他同意,此事就妥了”
“嗣央谢过兄长!”
“别忙着谢我,此次出征我要去西北,你自己千万要多多小心才是,我还想着几年之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般”,李谌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那少年感一定程度上治愈了一下这颗遍体鳞伤的心。
世子呆呆的望着窗外,用衣袖擦干了眼泪,没有了刚刚那般悲悲戚戚的灰暗模样,此时的眼神可以说是更显深邃,紧皱着眉头,有些凶狠且阴冷的气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父王,如今圣上容不下我们,那儿子便斗胆杀出一条血路,为父王和母妃雪耻,可怜您一生忠心报国,儿子定不会让这耻辱的罪名永远挂在您的身上,昔日母亲让我明哲保身,我不理解,当皇帝的屠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仍不理解,一味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儿子心意已决,若失败了,请父王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