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5章 偶遇
来这里的第三天晚上，老妈终于给她打了第一个电话。
程禾翊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陈芳”这两个字愣了愣，她原以为她妈不会给她打电话了，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几天了，名字是得知她要把她送走的时候一时气愤改的，之后没有联系也再没换过来。
铃声一直响着，程禾翊终于愣过神来接起电话，“喂？”
“喂？小翊，到了吧。”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她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你爸这边怎么样？”
“挺好的”
老妈顿了顿，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小翊，妈妈没有不要你的….”
程禾翊不想听她解释这些，她只觉着没意义，便直接打断了她：“嗯，我知道，还有别的事吗？”
“现在妈妈想和你好好说说话有这么困难了吗？”陈芳的声音透着疑惑和疲惫，从手机那端传来还带着一点叹息。
“没事我挂了。”她嘴角微微颤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三天前就到了。”
电话挂断了，她神奇的发现原来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可以让人全身疲惫，思绪空洞。
盯着电话挂断后黑屏了的手机，过去那些年很多记忆都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在她过去的十几年的生命里，唯一的亲人就只有老妈，无论关系好坏，吵架还是拌嘴，都只有这个叫陈芳的女人和她相依为命。
无论心中再怎么难受，甚至对于陈芳让她来找程继伟的举措，滋生出来一丝的怨恨，她也无法把陈芳的地位从老妈这个词上抛开。
虽然她从初中开始就和老妈的关系有些剑拔弩张，她开始翘课逃学打架不回家，老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都不知道去了多少回，但她就是觉着生活没什么意思。
她从小便知道她的出身不好，住在一个街坊的邻居们也知道，顽劣的同学们也知道，她不喜欢被别人拿这个开玩笑，因为她总是会因此被孤立，被欺负。
她也曾忍气吞声，也曾任人揉捏，她试图不去在意那些人说的话，做的事，但她最终发现没有用，她越软弱，这些人说话越难听，行为越过分。
她终于不再忍耐了，她要让他们害怕，让他们畏惧，哪怕议论，也只能在私底下偷偷说闲话。
但她，也讨厌她自己。
她以为她就这样，直到成年随便找个活干，持续她这从开始就破烂的一生的时候，这个消息被从天而降让她顾不上反抗的就听从了安排。
也许，是她也在幻想和期待所谓的新生活吧。
只是她不敢说，不敢面对。
是她也想要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吧。
但她也知道，这也是老妈的新生活的开始。老妈长得好看，不然当时也不可能被程继伟骗，这些年来追求她的人不少，只是老妈为了她都拒绝了。
总是说她一个小姑娘不容易，“你爸不要你了，妈还能不要你吗？”是陈芳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但在对她彻底放弃希望之后，老妈认识了一个男人。
那男的也离过婚，不过孩子跟着女方了，自己经营着一家小超市，卖些瓜果时蔬之类的，生意不好不坏总之够养家糊口，时间也很自由。
老妈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她不知道，但男人相处下来对陈芳很好，却也很明显不想要她这个烫手山芋，倘若她听话懂事也还好，毕竟是个女孩，没几年也就毕业，确实花钱的地方少，可惜她早已被打上了“叛逆顽劣”的标签，男人甚至在私下里找过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希望她能“懂点事”。
她背着包只低头说“知道了”然后在老妈的劝导下仍我行我素，加上她过去的种种劣迹，最后，连老妈也放弃了她吧。
程禾翊的思绪被牵扯着不断回想，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她心里知道，老妈不容易，一个人顶着骂名也养了她这么多年，是该追求自己的幸福了，不能一直总被她这个拖油瓶拖累着。
睡着前，她模糊的意识对她说，其实老妈没有对不起她，是她对不起老妈才对。
此后的每一天，宁钦远都会在早上九点四十五准时敲响门，然后在十一点十五的时候从阿姝的卧室出来道别。几乎不会错开一分钟，程禾翊都怀疑他是不是机器人，才能每一次都做到近乎丝毫不差。
姜兰每每想留他吃饭，他都会礼貌的拒绝。
沈清泽依旧有事没事就给她发发消息，问问她要不要出去玩，她因为那天的事情总有点犹豫，就一直拖着。
一来二去她和宁钦远也面熟了不少，正巧那天姜兰让程禾翊送送她这个未来的同学，俩人就搭上了话。
“你家在哪儿啊？”程禾翊开了话头。
“就在隔壁的小区。”宁钦远语气淡淡回答道。
“程继….我爸为什么要来找你给阿姝补课啊？”她一直很不明白，他和自己一样的年纪，都是刚中考完，程继伟能放心他给阿姝讲的明白？
“是我老师介绍的，程叔叔给我课时费我就来了。”宁钦远如实回答，听起来很老实，似乎也不想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
“嗯…”她不知道怎么接话，宁钦远看起来完全没有想要和她聊天的想法。
幸好这尴尬的气氛被沈清泽一个电话给打破了，她掏出电话的同时，宁钦远也像是解脱了一般，飞快的冲她点了点头，“我走了。”
宁钦远走得很快，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竟然会觉着这人有点酷，“这么高冷嘛？”笑了笑接起了电话。
“下午有时间吗？”
沈清泽倒还和之前一样，喜欢单刀直入。
“怎么啦？”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宁钦远匆匆的脚步，不自觉的想笑。
“帮余姐拍个部位图呗。”
程禾翊有点懵，前两天她刚从余余姐那里得知，沈清泽其实是个隐形的富二代，那些相机，镜头什么的都是他自己掏钱买的，虽说是义务来帮忙，但余余姐这活离开了他就有些不好干了。
“他爸是做物流生意的，”余余姐见她盯着沈清泽看，便凑近她耳朵八卦着：“他是独子，母亲生他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小时候日子也不好过，这几年家里发达了才好些。”
这确实是让她没想到的，沈清泽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有钱人，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过这听起来很像小说里那种落魄少爷的设定。这让她看沈清泽的眼神立马带了一层滤镜，回程坐摩托车的时候都觉着她像被霸道总裁带着飙车。
“部位图？”
“嗯，原定的那个模特昨天喝多去医院了，这会还打点滴呢。余余姐说想想办法，我就想到你了。”
“可是我不会拍照…”
“你来就是了，我给你指导。”沈清泽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三百块钱。来回车费报销。”
“我吃个饭就到。”程禾翊立马答应下来，有钱不赚王八蛋好吧。
出了小区一拐弯，走了没几个马路，这边算有点老城区的味道了，就是一些高高矮矮的楼宇，却掩盖不住有一丝破败。
她在路上转了两圈，终于拐进旁边一条不知道是什么街上的面馆里，红色的底上用金色大大的写着“福来面馆”。
店里不大，有四五张桌子，程禾翊正抬头看着不知道挂了有多少年的菜单时，眼角的余光看见了身后正擦桌子收拾碗筷的人。
宁钦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