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4章 降临
外城到处的残垣断壁，由透露着沧桑光泽的红砖砌成的单元楼不知历经了几个岁月，摇摇欲坠。
楼群中成片倒塌的小平房，一片混乱，房顶仍未降解的塑料布猎猎招展，甚至被吹上了肃穆的天空。随处可见的机械垃圾山，外城就是内城丢废物的垃圾场，这里没有半点生气，连普通老鼠都见不到几只，别说生活了，生存都算上是个难题。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内外城制搞的鬼，这是基元文明进化中最大的污点，一个引起基因歧视观念的罪恶之源。
周玖离一群人在废弃物中穿梭，远离空旷的03号地，往05号地赶去。
之所以让司机载他去03号地，主要就是方便他以夷制夷，让晚上来载他的司机找不到他。
你以为我在03号地，其实我在05号地，想找我要钱找不着，还亏了几趟电费，咦，好舒畅。
05号地离03号地较远，等到橙红色的夕霞挂满东方的天幕，天色渐渐暗下来时，他们才到达05号地。
一进05号地，景观顿然与外面形成巨大的反差，虽远远比不上内城的繁华，这里算是有点人住的样子。
四周并没有废弃物或者残垣断壁，早已被清理的很干净，零零星星的丑陋小平房和一些粗糙布料做成的帐篷是他们平时居住的地方。此时天暗了大半，但这里的并没有灯光的身影，只是在各家门口挂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只散发着幽绿色荧光的萤火虫，勉强充当照明功能。
这种萤火虫是一种变异的萤科虫类，它们进化出能腐蚀，溶解金属的分泌液，以金属为食，是白宇纪元中数量最多的虫类分解者，经常分布在外城机械垃圾山里，没有攻击性，后被外城人利用，作为光源。
“小离！”05号地的居住地入口，银发如瀑，满脸和蔼与纯善的陈奶奶站在那，见到周玖离过的身影高兴的喊道，声音中夹杂着丝丝溺爱。
周玖离见到陈奶奶，嘴角含笑，用力挥手：“陈奶奶～”
“快点进来，饭都煮好了，就等你了”陈奶奶和蔼可亲，招呼周玖离进去其中一座较干净的灰白色小平房里。
“小离，你进去吃吧，我安置一下这些物资。”李叔拍了拍周玖离的肩膀，转身招呼其他人过来帮忙。
“好的，李叔。”
周玖离慢步进入座小平房，门口微弱的幽绿光芒照入屋内，显得有些梦幻。
“快点，过来坐。”
陈奶奶急忙进去狭小的厨房拿出餐具，给周玖离盛上了满满的冒着热气的米饭。
周玖离坐在简陋的石椅上，满脸幸福的看着陈奶奶给他盛饭。
四年前，浑浑噩噩的他无意中来到东区，是陈奶奶温情真挚的爱把他从抑郁中解放出来，让他重拾生活的希望。
这个地方带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他在这里能体会到小时候家的温暖，所以他把这当做了他另一个家，魂牵梦萦的家。
被磨平的石桌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清汤，虽然有点普通，但周玖离知道这顿饭肯定是陈奶奶这周吃的最丰盛的一顿，蔬菜肉类等实体性的食物在这里是稀缺品，一周吃不到两次。
“来，尝尝陈奶奶给你煮的西红柿鸡蛋汤”陈奶奶眼眸中闪着慈爱，拿起大勺给周玖离舀了一勺盛着鸡蛋的汤。
“嗯，奶奶你也吃”周玖离笑着，夹起汤中的鸡蛋往陈奶奶碗里放去。
“好，好。”陈奶奶满脸笑容。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在外城，其实他们吃的都是大锅饭，在05号地的中央，有一座大食堂，时间点一到，这里的近2000多人就一起去那里吃，尽量去减少资源的浪费。
而这里的厨房与餐桌则是专门为周玖离准备的，给每周六来这的他吃饭用，这是这群外城人能报答周玖离的唯一方式。
周玖离本来不要的，想跟大家一起吃，可是拗不过陈奶奶，只好妥协。
陈奶奶从周玖离那了解到了他的身世与经历，所以她很疼爱这个孩子，一个善良无私又可怜的孩子。
“奶奶，喏，这个月的钱，5万元币。”周玖离空出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遍体通蓝的卡，放在了桌子上。
“唉，你小子，我不是跟你讲了吗，这里就两千出头的人，3万就够了，你多留点自己用啊。”陈奶奶带着有些生气的语气说道。
周玖离嘴里嚼着米饭，一边夹起青菜给陈奶奶，一边说道：“没事，我还有，我姐一个月给我挺多的。再说了，咱外城这两千多号人口总不能没天都吃那粗糙的人造营养餐吧，孩子们也要长身体。还有，李叔不是打算再接纳一批流浪汉？”
陈奶奶叹了口气，周玖离说的都是事实，05号地接纳的人越来越多，需要的东西也跟着多起来，资源都很紧张，有时候都是一天只开餐一次，每餐只能勉强维持身体的机能。
“而且，多出来的东西可以叫李叔看看缺什么东西，联系王叔从内城送过来。”
“行吧行吧”陈奶奶无奈收下，这里确实需要钱。
“对了，这周外城有出什么事吗？”
“没有，跟往常一样。”陈奶奶回应道，“不过听小李说，南区那边好像死人了，几个流浪汉，不知道被什么袭击，身体被啃到只剩残渣。”
“哦？”周玖离有些吃惊，“人干的?”
“小李说不像，那剩下的残肢的啃咬处很像是大型口器留下的，现场没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应该是被瞬间杀害的。”
“嗯？”周玖离神情略有些疑惑，“异兽？不可能呀，有钢铁城垒和护城军在，怎么可能有异兽混进来？”
“我也清楚，不过我们加强了05号地的巡逻频率。”
“嗯嗯，要小心点。”周玖离点头应道。
十分钟后，两人吃完了饭，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两人从房内出来，漫天的夜色，四处舞动的绿色萤火虫，照亮了这充满黑暗的地方。
周玖离静静地看着这唯美的景色，这是外城最美丽的景色，曾被列入夏国十大奇景之一。
看着，如痴如醉。
突然，一道金光不知从哪降临。
瞬间将漆黑如墨的夜幕撕碎，整个05号倏然被金色统治。
周玖离和其他人外城人，甚至包括05号地的其他生物，却在此刻定格了，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诡异万分。
“滴……滴……滴……搜索目标中……”
“目标锁定……”
机械磁性的声音回荡在05号地上空，一道神圣璀璨的金光噌地冲向周玖离，消失不见。
顿时，世界恢复正常，夜幕重新统治05号地。
众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干手头上的事。
尽管他的体力不支持，周玖离还是跟往常一样在05号地逛了一会，直到接到王叔的电话时才回到了陈奶奶那。
回到05号地，便看见一辆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的白色飞车停在05号地的空地处，外表闪着网状的电芒，这是用来祛除那些能腐蚀金属的绿色萤火虫的。
“王叔！”周玖离看见车旁抽着烟正与李叔交流的王叔，喊道。
王叔原名王国庆，是内城人，不过却是个外城分子，力挺外城，经常从内城那边过来东区帮忙。
周玖离也因此结识了他，他很敬重王国庆这样的人，认他为叔。
“时间不早了，走吧，不然你婶婶又要担心了。”王国庆掐灭手中的烟，吐了口气。
“好的。”周玖离乖乖的上前。
“关闭屏幕。”王国庆语言操纵，打开了车门。
“李叔，我回去了。”周玖离坐进车内，向外面的李叔告别。
“嗯，路上小心。”李叔摆手回应，咧起的嘴带着胡渣，显得有些憨厚。
飞车快速平稳的启动，比之前那位司机的速度快多了，显然王叔也是一位资质极深的老司机。
车头特殊处理后的白光波长极长，穿破四周的黑暗，照亮了归途。
随着两人的聊天，不到半小时便抵达了内城西边的市区。
周玖离就住在这里，一座三十六层高的大楼，他住在最顶层。
“王叔，那我走了。”周玖离下车告别王国庆。
王国庆摆手点了点头，潇洒地离去。
街头熙熙攘攘，这个时间点，内城人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周玖离站在平滑洁净的马路旁，仰望大厦，这座楼的外观是标准的现代风格，主色调是蓝色和银白色，是陵城较出名的一处居民楼——桐厦。
从大门走入，进入电梯。
他很讨厌坐电梯，而且还是通往高层的电梯，体魄薄弱的他对这种超重失重的感觉十分敏感，每次坐电梯都像是在受苦。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周玖离踉踉跄跄的扶着墙壁走出，往走廊深处走去，上方亮白色的声控灯感应到动静瞬间一个个地亮起。
周玖离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外，停在了门前，上面的排号刻着字符“桐厦3620”。
静静地伫立在门前，这是他六年来养成的习惯，盯着门号，他总能回忆起之前的那些幸福时光。
可惜，现在什么都变了：妈妈没了，爸爸走了，姐姐也离开了……
呵，我还真是一孤儿。
周玖离心中自嘲，脸色漠然，并没有很大的伤感，毕竟都习惯了。
3620号对面，3619的房间内，一名黑发女子正倚在门后，透过猫眼看着伫立不动的周玖离，眼神中映透着疼惜，深深地叹了口气。
“肉肉，过来。”女子向房内低声呼唤。
一名约6岁的短发小女孩便摇晃着双腿，灵活的冲了过来，直接撞在女子身上，矮小的身子伸出小短手抱住她的小腿，抬起90度的头仰望高大的母亲。
“怎么了，妈妈～”小女孩声音有些糯糯的甜美稚气。
“你小离哥哥回来了，去打个招呼。”女子笑道，真实年龄近40岁的她看起来20出头的少女，皙白的脸庞，冰蓝色的明眸，高挑的身材，颜值不输网上的那些名模。
“小离鸽鸽回来了？咦～快点开门，我要找他玩！”小女孩蹦跳着，脸上洋溢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女子缓缓打开房门，门缝中可见周玖离仍伫立在那。
“小离鸽鸽，小离鸽鸽～”
小女孩迫不及待的从狭小的门缝中冲出，直接又撞进周玖离的小腿。
俏小的头灵活熟练的从俩小腿缝中钻进，夹在了周玖离的两腿之间。
周玖离从思绪中拖回，看见夹在俩腿间，摩挲着头的周倩倩，脸上的笑容亮起，眼神有些温柔，纤细的手抚了抚娇小的头。
随后便拖着周倩倩缓缓转身，果然看到了倚在门外墙上的婶婶。
“婶婶！”周玖离点头笑着，把周倩倩从他腿间抓了出来。
女孩比较娇小，以周玖离那破体质力气刚好足够。
“回来了，今天比之前晚了不少”女子关心道，“我特意让念曦少吃了点饭，给你留了一份，你现在会饿吗，我拿去热热给你当夜宵。”
女子名为蓝玉仙，是周玖离父亲亲弟弟的妻子，也就是他婶婶。六年前他父亲周天海离去，还顺便拐跑了跟他们一家一起生活的叔叔，留下婶婶在家里。
“不用了，不用了，我在陈奶奶那吃的挺饱的了，你……你还是给苏念曦那吃货送去吧。”周玖离嘴角微微抽搐，从那疯女人口中夺食，那天明天就好好准备好后事吧……
“行吧，那你早点休息吧，今天刚考完试又去了趟外城，肯定很疲倦。”蓝玉仙声音有些温柔，“明天几点过来我这吃，不要再让机械人捣鼓那些垃圾食品了。”
“嗯嗯”周玖离使劲点头。
见状，蓝玉仙便转身准备去热饭给苏念曦送去，刚走没几步，似乎想起落下了什么，转身回来，伸手向周玖离怀里的周倩倩抓去。
“回家睡觉去，你小离哥哥要休息”说着，蓝玉仙扯起周倩倩的衣后领。
“啊～不要，我要跟小离哥哥玩！”周倩倩两只小小爪子挽在周玖离脖子上，使劲地摇晃脑袋，死活不放手。
“肉肉，你先回去我，我明天再陪你玩。”周玖离空出一只手，捏了捏周倩倩鼓起的两颊。
肉肉是她的小名，因为其两颊经常鼓起，两颊的肉便形成俩小粉球，摸起来软软的，贼可爱。
“呜呜呜～好吧”周倩倩很是听周玖离的话，只好松手任由妈妈把她提走。
“好好休息，明早不要忘了来我这吃饭！”蓝玉仙再次叮嘱，便提着周倩倩回到了3619号房。
周玖离笑着看一脸哭丧的周倩倩离去，转身到自家门前。
按下门旁的按钮，一道肉眼难辨别的红光扫过周玖离，门立刻打开。
走进一片漆黑的房间，灯光自动亮起。
“欢迎回家，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