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野鸭子
舒蕊吓懵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越来越靠近的凶兽。
然而,那些巨狼只是上前嗅了嗅她身上的气味,便退回了密林。
从狼出现再到消失,前后不出五息。
舒蕊双腿发软,后怕地摸向衣摆。
衣摆里有个能给她勇气和温暖的香囊。
等等…香囊?
舒蕊蓦地按住腰间。
连系香囊的绳子都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才被巨狼吓过的小脸,此刻更加惨白,她仔细看过自己走过的草丛,都没发现。
说明香囊不是刚刚掉的。
那是来的路上跑太快弄掉的?
舒蕊想也没想,便原路找了回去。
一路皆无所获,只剩最后一个地方。
那男人的寝房。
舒蕊瞧着四下无人,远处的下人们也没注意这边,她深吸一口气跑了过去。
满脑子都是香囊,舒蕊跑得停不住脚,拉开房门继续往里冲。
可下一刻,却犹如撞上了铜墙铁壁。
正要出门捉人的封天靳,俯下视线,看着‘自投罗网’的家伙一脸惊恐地愣在他胸前。
“投怀送抱?”他表情戏谑,“我对你可没有兴趣。”
舒蕊赶紧拉开两人的距离。
“想逃跑?”封天靳嗅到几丝熟悉的气味,眸子闪过一丝冷意。
眼睛里藏不住情绪的舒蕊,心虚地不敢看人,只低着头不说话。
“说说看,”封天靳今天精神很好,也有不少耐心,他伸手捏住舒蕊的下颌,迫使她看着自己,“都去了哪?”
她身上有自己的气息,穿过狼林也不是没可能。
舒蕊正犹豫要不要说自己只是迷路,男人却话锋一转,“或是说说什么事让你这么急着回来。”
封天靳的手捏得舒蕊有些疼,舒蕊微微挣扎了一下,余光突然扫到男人腕间缠绕的细绳。
那是她系香囊的绳子。
“为了这个?”封天靳注意到舒蕊的目光,于是松开手把那枚香囊提到舒蕊眼前,“你自己做的?”
舒蕊紧盯着香囊,生怕有什么闪失,那眼神封天靳觉得有趣。
“看来,又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封天靳竖起两根修长的手指,在舒蕊紧张到眼珠子都不会转的注视下,夹出了放在香囊里的东西。
一块布料下等的绣帕裹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
舒蕊再也忍不住,伸手要去抢。
封天靳睨了她一眼,抬高手臂,单手拨开纸张。
“啧。”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封天靳面露嫌弃之色,“香囊做得丑,这纸上的字更丑,除了最上方那两个勉强算是字,其他的都是些什么?”
“你这是在逗我笑?”说着,封天靳手掌一收,就要把纸揉碎。
舒蕊伸长了手臂也够不到,急得大喊出声:“还给我!”
似没料到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封天靳睨着舒蕊的眼神瞬间变冷。
舒蕊见男人停止揉纸,这才感受到对方不悦的目光,于是试探性的、声音弱弱的再度祈求,“请……请您还给我。”
封天靳冷哼一声,又把手心里的绣帕打开,再度怡然自得的嘲讽起来。
“这是鸭子?”
“是鸳鸯。”
舒蕊有些沮丧,本不想再回嘴,可还是没忍住。
“哦……”封天靳拇指摩挲了两下戏水的‘鸳鸯’,“野鸭子。”
“……”
舒蕊咬着下唇,控制自己要冷静。
封天靳见这家伙老实了,目光又继续放在绣帕上。
绣帕除了绣有一副一言难尽的画外,下角处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徐文徹?
这个名字封天靳略思片刻便有了印象,顿时看向舒蕊的眼神戏谑更浓。
他弹了弹绣帕,讥诮出声:“字如其人,你就不必说了,这个教你写名字的人,还不如你。”
“才不是!”
舒蕊能忍受别人说自己,可她不能忍受别人说她爱慕的人。
在她看来,徐公子是真正的君子,不仅家世好品行也是极佳,根本不是那些纨绔子弟可比拟的。
尤其眼前这个男人,更没资格那样说。
“不是?”封天靳低下身子靠近舒蕊,与其眼睛平视,“那你说说为什么‘蕊’字里的‘心’都少一点。”
他把纸张悬在舒蕊眼前。
舒蕊呆呆地看着,平时没注意,这会儿才知道自己没写对。
“可、可那也只是我愚钝,徐公子的字总该是好的。”
封天靳嗤笑出声:“知道自己是个心里没点数的笨蛋就好,至于另一个不纠正你的家伙,不是蠢就是连心都没有。”
说完,便玩味地盯着舒蕊,想看眼前这家伙羞怒交加的样子。
还以为那家伙憋红了一张脸是要再反驳点什么,却不料竟突然伸出手来抢。
封天靳快一步地直起身子,把手抬高,而舒蕊伸出去的手正好挠到了他脖子。
几条抓痕立现。
谈不上疼,可封天靳的眸子瞬间升腾起怒意。
“不知死活!”
封天靳反手便把舒蕊扔下了台阶。
见舒蕊艰难地撑起身子,封天靳高高在上地睨着她,声音冷硬,“如若晚上表现不好,你和这些无用之物,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封天靳说完,便把那张纸和绣帕随意揉进香囊,手指挑着香囊系绳,大步流星地离去。
舒蕊呆呆坐在地上,眼眶里蓄满了雾气,在地上缓了好半天才慢慢爬起来。
身上的痛感已经麻木,正午的阳光很晃眼。
舒蕊站起身,擦了擦鼻间已然干涸的血渍,这才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个人。
是之前给她指路的侍女。
侍女见她看过去,就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不由分说把手中托盘往她怀里一放,颇为嫌弃地开口:“少爷不吃的,赏你了。”
舒蕊张了张嘴,那侍女说完便转身走了,根本不给她回绝的余地。
她低头去看怀里的托盘,里面的小碟子挤在了一堆,汤汁撒得盘底到处都是。
舒蕊最后还是把托盘端回了与世子寝房相连的别室。
和着眼泪吃光了那些原本应当是很精致的餐食。
随意洗漱后,便衣不解带地趴进被褥里,选择昏睡度日。
……
蒸汽氤氲的汤池边。
封天靳双臂搭在池边缘,头微微仰着,一双芊芊玉手正力度适中地给他按摩头颈。
指腹在后颈揉捏,又慢慢往下。
蓦得,封天靳睁开眼,大掌扣住一只探向自己胸膛的手。
“少…少爷,你捏疼玉秀了。”
封天靳紧蹙起眉,甩开贴身侍女的手,不悦道:“按不好,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