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钱梦婷写的百炼成钢火爆上线,主角是韩小雪叶白,主要讲述了:心若向阳,无惧悲伤。人生若走到谷底,怎么走也是向上,向阳。1998年,捧着铁饭碗的国企基建人也受到了下岗潮的受击,韩小雪和叶白是原生家庭的顶梁柱,陷入困境之际,亲友无力给予帮扶,但他们没有怨天忧人,而
第3章 一语点醒桃源人
桃枝经常来我家看彩电,她原来都是带着讨示好的笑容,这会儿给我的感觉,过于严肃,变得都不像平时的她了。
我抱着儿子就跟他们走,迎面遇到婆婆。
婆婆手里拎着可乐。看到三位村干部,她不问情由,马上把可乐使劲塞给他们,说:“天太热了,你们喝呀!我一会再去买。”
在三位村干部看来,这是我婆婆在讨好他们,看来,他们来找我,找对了,你不是有钱吗?查出超生,罚款!我们母子的户口,并不在村里,就是超生,也轮不上他们罚。
他们可以尽属地管理计生的责任,我也不能拒绝。
村委会的设施,还保留着八十年代的简陋与破旧。墙上起的皮,掉到了墙沿下,就堆在那里。
村支书姓叶,我婆家村,叶是大姓。
叶书记坐下来,摆出领导的样子,他说:“韩小雪,我们要尽到属地管理的计生责任,一会桃枝主任问你,问一句,你就答一句。”
桃枝打开一个笔记本,一边问,一边记。
韩小雪,你哪一年出生的?一共怀过几胎?
1971年8月生的。我就生育了一个孩子。
你是什么文化程度?
我是中专,路桥专业。
桃枝说,你是下嫁啊,我记得叶白是技校毕业的。
我答,一样,都是上班。
你和叶白在一起三年,生两个孩子,是有可能的。桃枝下意识地猜度。
她这不就是怀疑我未婚先孕吗?我有点生气了。
我说,我有独生子女证、流动人口计生证,你们一看就明白了。
叶书记赶紧说,这是我们的工作流程。
我说,你们的工作流程也不能侮辱我的人格。你们是捧泥饭碗的,我是铁饭碗,天差地别,结果你们还管起我来了!搞邪了!
我把叶书记的桌子使劲一拍,抱起儿子,转身离开。
桃枝不敢拉我,只好跟在我后面急急地追赶。
走了百把米,她喘着气问,你为什么要同情红娇?
红娇是村里的超生户,五年前,超生了一个儿子,被罚了款,成了村里有名的贫困户。
有一天,她儿子要吃肉,她无助的看着我。
我当时在给儿子喂饭,碗里有香喷喷的鸡肉,粉蒸肉。
我趁四周无人,给了红娇五十元钱,让她去割肉买鸡,改善一下她家三个孩子的伙食。
红娇推让几下,千恩万谢的走了。
我说,我这是做好事。
桃枝说,后面有人找你借钱,你没有借,人家就恨上你了,跑来我们村委会,要求查你的计生情况。
我为什么要帮红娇一把,不全是因为同情,是因为她每次遇到我,都露出灿烂的笑容,比翠芝强上很多,让我得到了珍贵的温暖。
在我炫富后的十天时间里,至少有两个人找我借过钱,我都没有借。我手里只有五百元钱了,还是我弟弟送给孩子的红包,不然,我得等叶白寄钱回来才有得花。
在借钱人眼里,我是有钱的,我娘家也是有钱的,那么借来花花,也是可以的。
到了家里,我快速找到了两本计生证件,《独生子女证》上面盖着铁道部下属单位的大红印章。
那枚大红印章,给了桃枝很大的心理压力,她连忙说:“对不起,不是我个人要调查你,实属工作需要。”
这时候,是下午的三点多钟,婆家人都去了后面树林纳凉。村里很多人,都在两棵树之间系了吊床,或者搬了凉床去,我家人也不例外。
桃枝看到家里无人,不走了,她说,我要和你说几句知心话。
她说:“我们这的年轻媳妇,都不愿意和老人生活,你倒好,丢下年轻英俊的叶白,跑来陪两个老人过日子。”
我说,我是想老人能帮我拉扯一下孩子。
桃枝说:“我今年四十岁了,以我的经验,夫妻关系是第一位的,丈夫丈夫,一丈之夫。分居久了,你不担心叶白再找姑娘?”
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有想过。自从儿子出生,我很少考虑到叶白的需要。
就在七月上旬,叶白从武汉到我娘家探亲,我娘还不让我们一起睡。她说,这是规矩。晚上,她睡在客厅里,防止我俩串门。
那两天,我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有房子的重要性。
两个晚上,我和叶白只能选择在月光下散步。看到稻草堆,偶尔会涌起一股钻进去的冲动,但是我们觉得段位太低,放弃了。
散步回家,我娘就拿疑虑的眼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我回想起来,就是叶白走了以后,我娘就要我走的。她担心,后面叶白又来探亲,弄得彼此都很尴尬。
桃枝说,我们亲近你,不全是为了看彩电,是怕你孤单。你自己看吧,你婆家,其实就你婆婆还愿意和你说话。
她的话,点醒了我,事实确实如此,娘家回不去,婆家不待见,我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婆家25天了,公公没有给孙子买一个苹果香蕉,五天以后,都是我在买菜做饭,供养着两个老人,两个小男孩。因为我做的菜,有肉有鱼,翠芝开的伙食差,她的男孩在场,总不能给看不给吃。
“你这样过下去,是吃力不讨好,我敢打赌,只要你一离开,他们马上合灶吃饭。”桃枝很自信。
说白了,我在这个家里,是一个多余的人。
“你有两条路,一条是抱着儿子去武汉,和叶白租房住。另一条路,把儿子寄养在这里,你去武汉另找工作做。”
嗯,这个我也想过。
桃枝说:“你再算一下经济账,你来这里,置办东西就花了一千元,这一千元,拿去武汉租房,都可以租十个月了,你一家三口住,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我还有空调和冰箱在工地,租了房,把自己的小家支棱起来,才是正理。至于彩电,可以托运到出租屋。
至此,我才发现,我折腾到娘家,再到婆家,只是一出生活欺骗了我。
我是有些诗意在身上的,我在实行乡村桃源梦,然而,我忘记了一件事,就是生活不能太理想化。
“你看,你婆家没有冰箱,你天天买菜,来回七八里,都晒黑了,瘦了。你刚来时,面如桃花呀。”桃枝心疼地说:“你是一只孔雀,何必要站在鸡窝里?”
她的比喻抬高了我,但也说清楚了:我不属于这里。
娘家人,婆家人,已形成了她们的生活模式。在她们的模式里,我不能长住,更不能下了岗,不知何年何月复工,给她们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我和叶白,都是原生家庭的顶梁柱。各自的原生家庭,从骨子里就不能接受我们下岗的事实。
哪怕我出钱出力,她们也不乐意和我共同生活。这就像一个圈层,已经固化了,她们不接受我的强力融入。
至于今后,我和叶白有能力了,帮助原生家庭的每个成员,又是我们必须承担的责任。当她们需要我们的时候,就会大打亲情牌。
我这个想法,在后面的二十多年,一一得到了验证。
当天傍晚,我宣布,明天就带儿子回武汉,婆家的每个人,如蒙大赦,仿佛一根繃紧的弦,被外力瞬间打松了,盘成了一圈。
婆婆翻了下黄历,说,明天初七,七不出,八不归,过三天走,是黄道吉日。
次日,我带着儿子买菜回家的路上,出了大事。
我再次成为村里的焦点访谈,连周边的村子都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