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仇敌见面
“我叫赵玄瑾。”少年的嗓音依旧冷冷清清,却已不似之前那般警惕。
说完,他抬腿迈向方才出神的地方,小臂搁在凭栏上,将双手悬于凭栏外,继续望着池子里的锦鲤出神。
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沈潇潇久久才回神,望着那抹寂然的背影,笑着说道:“我叫沈潇潇,现在我知道你叫赵玄瑾,你知道我叫沈潇潇,很公平啦。”
赵玄瑾没有答话,始终敛眉,望着那些游来游去的锦鲤,半晌,又问道:“你母亲,也喜欢吃鱼吗?”
吃鱼?
沈潇潇望了一眼那一池游的欢快的鱼儿,神色间有几分不确定,“这鱼,怕是不能吃吧。”
赵玄瑾回头,淡淡瞟了她一眼,“此鱼非彼鱼。”
沈潇潇更是满脑袋疑问了,“此鱼是什么,彼鱼又是什么?都是鱼吗?都能吃吗?”
赵玄瑾望她的眼神越发的古怪了,“你没上过学堂?怎么满脑子都是鱼?”
到底是谁满脑子都是鱼!
沈潇潇内心翻了个大白眼,“我祖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赵玄瑾,“你祖母真是迂腐。”
沈潇潇咧嘴笑道:“我也这么说,结果我祖母把我给打了一顿。”
赵玄瑾蹙眉。“你家人怎么都爱打你。”
沈潇潇唇角的弧度越发的大了,眼里却没了笑意,“可能是因为我没有母亲庇护吧。”
是啊,从小便没有母亲庇护的她在家中受尽冷眼,父亲严厉以待,祖母更是动辄打骂,不知晓的,还以为她是捡来的呢,否则,怎会在家过的连个下人都不如。
亭外的风吹了过来,吹起额前的碎发迷了眼,沈潇潇唇角的笑意抖动了几下,可她仍倔强的笑着,不愿被心中的酸涩占据了全部的情绪。
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早已经习惯了。
不是吗?
赵玄瑾转过身来,望着沈潇潇,神色凝重的说道:“你笑的可真难看,下回别笑了,就跟那二傻子似的。”
他说的一脸认真。
沈潇潇愣愣的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忽地,笑的前俯后仰,“你是二傻子,赵玄瑾是二傻子,哈哈哈……”
“你才是二傻子,沈潇潇是二傻子。”赵玄瑾气结。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气急败坏的呵斥声从身后响了起来。
沈潇潇骤然收声,回头望去,只见从那八角亭外一位衣着华贵的姑娘,怒气冲冲的朝着她冲了过来。
沈潇潇一眼便认出,这可不就是方才在宴会上,一言不合就将一名做错事的宫女,发落了的那位姑娘吗?
沈潇潇知她不好惹,便禁了声。
谁知那姑娘冲上来便要打她,幸得她一个眼疾手快,将那姑娘挥打下来的手给挡了回去,又急急跳开几步远,却撞上了身后的凭栏,整个身子向后仰去,眼瞧着就要摔进身后的池子里了。
她一双手在空中扑腾,站在一旁的赵玄瑾却显然并不打算帮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她往身后的池子里跌。
沈潇潇心中那点莫名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手中一捞,便死死拽住了那赵玄瑾的衣袖,扯的他一个踉跄,险些同她一起摔进池子里。
赵玄瑾急忙用双手撑在凭栏上,这才稳住了身子,也稳住了沈潇潇。
身子不再后仰,沈潇潇连忙手脚并用,扒着那赵玄瑾就站了起来,险险躲过一劫。
那华服姑娘见状,越发气的脸色一阵煞白,嚷嚷着又冲了上来,“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竟敢勾引阿瑾,啊……”
她冲上去推搡沈潇潇,欲将她推进身后的池子里,不曾想,手堪堪碰上沈潇潇身上的衣物,被沈潇潇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她自己倒是一头栽进了池子里。
“噗通!”一声。
“云阳!”赵玄瑾神色冷然,悌了沈潇潇一眼,用力拽回了自己的衣袖。
沈潇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她就是要故意拽着他的衣袖不让他救人,谁让他方才不救她!
一场闹剧,最终是由云阳公主满身狼狈的被赵玄瑾从池子里救了起来,哭的差点都断气了结束。
而沈潇潇回府之后,也被父亲用棍棒揍的一月都未能下床,还禁足了三月。
自此,云阳公主与沈潇潇的仇,便结下了。
这厢云阳长公主将错认的沈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可沈颜却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原委,只知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多半是同那沈府二姑娘有莫大的仇怨,至于这仇怨是如何结上的,她哪里又能知晓。
要怪便只能怪那个鬼面阎王许宴!
平白无故的闯入她的生活,又莫名其妙的给她安了个沈府嫡女的名头,却又什么都不告诉她。
害得她如今除了知晓那所谓的沈府嫡女,名唤沈潇潇,同她一般年纪,模样也是与她生的一般无二。这番回京都是奉旨与靖王府世子赵玄瑾成婚,其余的,一概不知。
那许宴狡猾的跟狐狸似的,除了那日在她家中二人的一番对话,旁的竟是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起初问他,有关这沈潇潇的一些事宜,想着若是逃不掉,非得同他回京都当个什么沈府嫡女,知道的多些,总不会露出马脚,以免哪日被人拆穿了,人头落地可就得不偿失了。
谁知那许宴竟是一副欠他二百两银子的冰冷模样,只冷冷道了句,“沈姑娘离开京都多年,对京都的一切事宜记不大清楚实属情有可原。”
这是离开多年能解释的清楚的吗?
即便离开京都多年,那总还记得家中还有几口人,父母可健在,可有兄弟姊妹,等一干事宜……
若连这些都不清楚,那还是记不大清楚的问题吗?那分明是脑子被驴踢傻了好吧。
沈颜不知究竟是自己的脑子被驴给踢傻了,还是那许宴的脑子被驴给踢傻了。
总之,他什么都不肯说,一个字都不肯提,同她打了几回太极后,更是直接置之不理了。
后来,沈颜便总结出来了。
这许宴不是不肯说,八成是不敢说。
若他说多了,将来这事若被人拆穿了,怕是也要将他牵连其中,甚至他就成了那幕后主使,欺君罔上,罪无可恕。
可他若什么都不说,哪怕它日东窗事发,他也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即便是受到牵连,也顶多算个失职之责,断不会因此丢了饭碗甚至是性命。
而沈颜却不同了。
是以,无论如何她都要逃,她要回京都,她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宴那只狡猾的狐狸说的那些她一个字都不信,她要自己去寻找真相。
待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便再也不用惧怕任何人的威胁。
沈颜早已将一切都考虑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怎么都没算到会在离开这里之前碰上一个无奈,偏巧还遇到了沈潇潇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