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城门受辱
月和令九年冬日,下了一场极大的雪,院中的红梅树,枝桠压弯,青砖瓦砾上覆盖着厚厚的白色。
一架马车,自上京城东而入,向西行驶。
“车内何人,例行检查!”城兵拦住马车。
雪声了无痕。
“丞相府的马车也是你等能拦的?”声音不怒自威。
那士兵听罢,“丞相府的主子们?呵,你们要是丞相府的人,我就是御前亲卫。”搓着手哈气,要撩开车门上的帘。
东门人烟稀少,旁的一个守卫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贵人们可不走城东羊肠小路,都走城西的通天道了。哈哈,听这声音,该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那人猥琐的说着。
那掀帘的手还停在半空,就被马车里飞出的金针刺掌而过。
疼的他抱手跳脚,大骂,“你个小娘皮…”
话还未说完,又一枚金针飞出,钉在他的咽喉。
那人张着嘴,捂着手,竟像是定住一样。
须臾。
去“都愣着干嘛,还不给我上。哎呦,疼死我了。
两两三三的守卫拿着矛尖正对马车,一时不敢有动作。
气的那人一脚踹在一个城兵的小腿上。
“一群废物。”
…
他将金针拔下,狠狠扎进雪地里,“今天我一定要…”
音未落,另一辆马车打马而来。
两匹强壮的黑马拉着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雕栏檀木,金纱软帐。
马车停下,里面不爽的声音冒出,“怎么?”车账里的男人侧身半躺在软塌上,手撑着头,眼睛微闭,一条腿屈膝,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
黑衣车夫,带着斗笠,声音恭敬,“主,没事,属下处理。”
车夫简单看了一眼,自腰间拿出一个黑色的令牌。
城兵看到,皆是一愣。而后立马跪地,“枫王千岁。”
腊九天,那个挑衅的城兵小头头,吓出一身冷汗。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片刻。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昭儿,我们走。”清清冷冷的女声。
黑衣车夫没有阻拦,默认了她们的离开。
马车汇聚去的瞬间,相背而行,一辆华美一辆简陋。
姜离雪撩开车窗的时候,冷风吹过,掀起一角,她看到那个清冷矜贵的男人。
上一世没有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某些事情偏离了既定的轨迹。
“小姐,我们就这么走了吗?那个城兵明显欺人太甚。”柳儿凑到姜离雪的跟前,喋喋不休。
听罢,姜离雪揉揉眉心,语气冷冷,“不然比去驾车?换昭儿进来。”
柳儿拿杯子喝水的手怔在原地,弱弱道,“小姐…你是不是嫌弃奴婢烦了,奴婢说这么多…还不是,还不是为了小姐。”
柳儿用衣袖掩面,心道这姜离雪怎么还不说话,继续哭诉,“小姐既然恼了柳儿,柳儿出去就好。”
她佯装起身,怎么还不拦我?我都要出去了。
姜离雪朱唇轻启。
“哼,我就说姜离雪是个蠢的,就吃这一套。”柳儿心中不屑,语气柔软“小姐。”
姜离雪斟了一盏茶,“柳儿这是作甚?快些回府,晚了,阿母该不悦了。”
她心中暗自嘲讽,跟她主人一样的白莲,上辈子自己真蠢,这拙劣的演技也能哄骗自己。
“哼,现下还不能处理柳儿,就让她先蹦跶几日。不急,游戏慢慢玩才有意思。”
她的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笑,看的柳儿心头一揪,总感觉姜离雪跟以前不一样了,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雪地覆红梅,月舞巷的尽头,朱红的门匾,偌大的丞相府竟无一人看守。
姜离雪拢了拢身上的雪雕,径直走向大门。
昭儿拿伞为她遮住风雪。
柳儿跟在后面,悻悻地说,”小姐,近日下雪,雪积的厚,府兵难得偷懒,我们从侧门进,那里离后院进,早些进去我的小姐也不受冷了,是不。”
昭儿轻轻拉着姜离雪的衣袖,懦懦的摇摇头,一只手还不停的比划,指着大门。
姜离雪面色并不显,心中叹气,昭儿都能看清,上辈子自己猪油蒙了心,竟听了柳儿的建议。
结果昭儿因为提醒自己,不过两日就被调去庄子,再没有了音信。
而自己上辈子走侧门入府,一度世家诟病。
“哼,就算自己不在意,姜离若也休想拿我当垫脚石。”
雪落在伞上,了无痕迹,“昭儿,去敲门。”
昭儿将伞留给姜离雪,是自己飞快跑去门口敲门。
“小姐,我们走侧门也是一样的。”柳儿作势要去拉姜离雪。
她侧身不动声色的避开。
“你没有告知阿母我何时回来?”她眼神冷厉,看着揪手指的柳儿。
“没,小姐,我,我早早就传信回来了,许是相府事情太多,耽搁了。”柳儿心中不悦,这怎么精明了不少。
姜离雪冷笑,“是吗?既然回来相府,称呼该改改,我是大小姐,听到?”
柳儿心下了然,果真还是个蠢的,以为这样就能跟自己小姐一样,这是跟自己挑明身份,让自己拍马屁呢。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咱们不闹了,这么多人看着,传出去有损相府名声,再说外面天寒地冻,我们先走侧门回府再说。”
柳儿自认为吃透了姜离雪的心思,声音抬高,笑着走上前,想要拉她。
姜离雪勾唇,“哼,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无非是想要自己在众人面前留下一个嚣张跋扈,苛责属下,不敬主母的名声。
上京城里最藏不得秘密,明日关于她的消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怕是要在自己的好阿母,好妹妹的宣扬下闹的沸沸扬扬。
流言伤人,上辈子她可是吃了亏,想故伎重施?也要看我配不配合。
相府的大门纹丝未动,这是商量好要给她个下马威,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上辈子她谨言慎行,小心翼翼,落得个什么下场。
她还会蠢的重蹈覆辙?笑话,当然不会。
昭儿拍着门,无人理会,她看着这个后来下落不明的小丫鬟,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