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季…季先生?
“网上说我太阳光小奶狗,和齐泽辰的气质不搭,很多人都觉得我演不出他的那种接近病态的斯文败类的欲感,会毁了这个角色。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可一直没有思路,直到刚才你说的那些关于笔下人物的话,我才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或许演戏和你们创作一样,你们把角色当做真正的有血有肉的人来对待,才能写出好作品;演员们演戏的时候,应该也需要把角色当做真正的人,甚至把自己当成是故事里那个有血有肉的人,去感知他们的喜怒哀乐与悲欢,和角色共情,并融为一体,这样屏幕外的观众,才能和屏幕里的角色共情,才能真正被感动,这样才会有真正的好作品。”
温年沉默了一阵,向前走了两步,斟酌着开口。
“虽然我不是很懂演戏……但从一个观众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你说的应该是正确的。而且你演的……”
温年想着方才沈煜宁的表现。
她被吓到,其实正是因为刚才沈煜宁和平时表现出的形象截然不同,如果是在演齐泽辰……
“……我觉得还是有几分齐泽辰的感觉的。”
“真的吗!”
沈煜宁腾的一下弹直了身子。
“真的。”
温年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仔细想了一想,开始给沈煜宁分析齐泽辰这个角色的形象。
“但是有一些地方需要注意。齐泽辰会有那样的性格,是他童年的经历使然。他虽然看上去如同一个布局的猎人,不断的引诱祈星,但其实他主动勾引的时候,就已经不自知的成了猎物。”
“他选择以这样的方式靠近祈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最大的优势只有皮囊,也就是说,他其实忽略了自己还有其他的闪光点,也不够相信祈星对他的爱,或者说,是不相信自己配得上祈星的爱,这其实就是极度缺乏安全感和自信的表现。”
“所以齐泽辰的那种病态,是可怜大于可恨,也正因为他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渴求祈星的温暖,证明他的内心还留有一块童真和善良。这也是为什么祈星最后明明可以离开,却选择陪着齐泽辰的原因。”
“其实病娇人设的角色有很多,但为什么只有齐泽辰出圈呢?因为有的病娇处理不好,就会变成三观崩坏的恶,或者是陷入自大盲目且占有欲强的油腻。但齐泽辰身上有种干净赤诚的感觉,这样一来,他的坏,就坏不到极致,反倒会引人怜惜——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坏人,不是恶魔,而只是一个渴望爱的可怜狗狗罢了。”
提起自己塑造的角色,温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哪里还有半分先前那惊慌失措且呆萌的模样?
沈煜宁听着她对人物的剖析,眼睛逐渐发光,最后彻底闪闪亮亮。
对温年这个人,也像是重新认识一般。
等温年说完最后一句话,沈煜宁呆了好一会儿,最后忽然站起来,豁然开朗!
“我终于明白了!”
“温老师,谢谢你!”
沈煜宁一把捞过温年的手,猛摇两下放开,“我现在就回去再看一遍漫画,对着镜子再试试!”
说着,也跟先前的杨程似的,冲出了会议室。
温年:……
人都走光了,温年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
给谢安宁发了一条消息之后,她收拾好桌子,把纸杯和糖纸扔进垃圾桶,这才小心拉上会议室的门往外走去。
隐约还能听到沈煜宁激动地和经纪人说着什么。
“……丽姐,我现在终于知道怎么演好齐泽辰了!”
“这就开窍了?”
“因为遇到了一个好老师!”
“老师?”
“漫画呢!丽姐,我现在就要再好好看一遍漫画!”
“……你不会又是想偷懒吧?”
“哎呀反正你不懂,快快快,回楼上训练室,这次一定行!”
“……”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温年从另一部电梯下到一楼,和周安安打声招呼道别之后,谢安宁的消息正好过来。
大致意思,是让她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来公司正式投入剧本改写。
因为顾宴泽和方忠华一致觉得《诱星》有潜力,想要冲一冲年底的玉兰奖,所以原定两个月剧本制作周期,现在只能匀出最多一个月。
好在《诱星》本身是漫画,比起小说本就具备镜头和脚本优势,所以加一加班,一个月内完成并不难。
应下这件事后,温年松了好大一口气。
来京市的第二天,虽有波折,但好在一切尚算顺利。
尤其是两个月变成一个月,她可以省下2000块钱的房租,这样一想,温年的心情顿时更加舒畅,就连出门顶着的太阳,也没有那么刺目了。
但这份顺畅,并没有持续多久。
就在温年刚从华天门口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推到自行车道的时候,忽然一辆摩托车像是发了疯似的猛地向她冲来!
温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呆了,等到最后时刻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
那辆共享单车直接被撞到她身上,她则连人带车一起撞上人行横道的台阶。
一阵剧烈的刺痛从小腿和脚踝传来,温年疼得冷汗连连,面色发白,等她抬眼的时候,那辆撞人的摩托车早已不知所踪。
“年年!”
周安安跑了过来,一边移开共享单车,一边去搀扶温年,紧张至极。
“刚才那个车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一抬头,就看到那人朝你撞过来,吓得我连忙跑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啊嘶,疼……”温年直冒冷汗,左腿完全无法着地。
“不行,你这实在伤的太厉害了,得赶紧去医院!我和同事说一声,请个假,我们现在就去!”
–
周安安雷厉风行,半个小时后,温年已经坐在京市第一医院的候诊室,拿着挂号单等着叫号了。
因为临近饭点,排队的人并不多。
前面两个人走了之后,紧跟着就是温年。
诊室里,季知珩看到温年的名字,先是一愣,想起了如今住在自己家里的那个女孩子。
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
京市那么大,同名同姓很正常。
小姑娘昨天刚来,坐了一天车,指不定现在还没睡醒,怎么可能就这么伤着了,除非她平地走路都能摔。
温年被周安安搀扶着,单腿一蹦一跳进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到电脑屏幕后面的季知珩。
“52号温年是吗?”
“是。”
“什么症状?”
“被摩托车撞了一下,共享单车压到了腿上,现在左腿没法着地,有些疼。”
说这些话的时候,温年的声音软软糯糯,因为实在疼,甚至还隐隐带着委屈至极的小哭腔。
季知珩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和印象中那个声音又不太像。
“我看看。”
季知珩起身走过来,在温年面前蹲下。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病患的红肿脚踝上轻按,而后抬头问一句,“是这里吗?”
“是,还有……啊,季,季先生?”
温年呆了,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季知珩。
此时此刻,季知珩蹲在她身前,微微抬头。
细碎的发丝遮挡了他一半的眉眼,可却越发显得他那双让人沦陷的双目深邃如潭。
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浓密细长的睫毛宛如鸦羽,划出流畅的半弧,如此近的距离,温年几乎可以看清季知珩脸上细细的绒毛,和那深棕色瞳孔里倒影着的自己的身影。
就连季知珩身上消毒水和木质香调混合的气息,也清晰可闻的涌入她的鼻腔。
心不受控制的扑“扑通扑通”猛跳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被触碰的脚踝发热发烫,甚至掩盖过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