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上烟云向晚昏
我徐阿宝,临安远近闻名的美男子。从小师父把我当猪养,除了那个员外一家人,谁都以为是我男娃。加上我一直穿男装,梳男子发髻。
行事也是一副男子做派。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娇羞。但是再怎么样,咱们这美男子的称谓可不是浪得虚名。喜欢来找我的小娘子多的是。暂时告别那些小美人,心里竟然有些不舍。
第二天一早我和师兄一步三回头下山了。两个人走路很快,我和他的脚力不相上下,李落鸣无需等我我就跟的上。
晨雾还未散,浓浓的乳白色笼罩着潜川山。青石板的裂痕处挤满了苔藓。我们的头发都被雾水打湿了。
在山下碰到四五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男子,个个穿戴不同于普通市井小民,斗笠压的有些低,看不清楚样子,我也不可能跑上前去掀开人家斗笠。
“他们不会是去山上拜会咱们师父的吧?”师兄悄悄的说。
“师父什么时候和贵公子认识?他来往友人中最高贵的就是那个员外了。”也是显然是上山的,这山就我们一个破落的白云观,临安有钱有势人家谁来这个不知名的小山。
师父素日里往来的多半是他的道友。普通人家也就朱员外算他的故交。什么人会去山上找他?
再次回头那几人已经下马,一人在山下看着,另外几人上山了。
路上师兄一直在整理衣服。说是万一见到心仪的小娘子。所以要把衣冠整理好。我就纳了闷了,这都要北上逃荒了,他是如何有如此的自信,路上会有钟情于他的小娘子。
“缘分,我相信上天不会让我孤独终老。”他笃定的很。
看着他这副样貌,身板,学问,财富,由内而外都破的没有任何价值了。就他那熊样,虽然还不至于惨不忍睹,但是真的有伤风化了。
“不变初心,砥砺前行。汴京的娘子们,我来了。”说完他竟然跑了起来。
“哎,方位错了。”我喊道。方向一错,破坏力很大,能把他累死。
晌午到了临安城,街上真是太热闹了,以往每半月我都来山下逛逛,可是也不过是在小巷子玩玩,这次可以在临安城逛个够。真是好多吃的 ,糖葫芦,吹糖人,桂花糕,各种糕。瓠更,素分茶,蜜饯。品种多的我眼睛都看不过来。还有酒肆茶楼小二的吆喝声,小商贩的买卖声。市井繁华之地处处透着烟火气。好不热闹。
师兄给我一块糯米团,这是我们的午饭,师父说盘缠备足的意思是我们一路吃干粮,然后再要几天饭,是可以到汴京的。路过一家茶肆,看茶客的穿着,大多着短衣,缚鞋便于劳作的服饰,是家普通的茶馆,估计是给下等户人家以及进城做小买卖的商户和匠户提供的喝茶休憩的场所。实在是太渴了。这地方我也消费的起。我从十岁那年便开始攒私房钱了,自己的钱袋子可是实在的很,从荷包中摸出几个铜板:“进去喝口茶吧,这总不能还没饿死先渴死了吧。”因为是我请,师兄没有任何犹豫一脚踏进了茶肆。
“小二,来壶茶。”他喊的特别有底气。脖子都是昂着的。想来他快中暑了。虽然已是入秋,可是白日里秋老虎还是热得很,更何况现在日头正当头。
“来 啦 ”小二迅速端了茶壶茶碗上来。
毕竟不是啥高档场所。 店小二几乎是把茶碗扔给我的。自己倒茶,一边喝茶一边听说书的在那讲武将世家曹彬的事迹。曹彬我也是略有耳闻的,以前跟随师父走南闯北,倒是道听途说了不少。作为开国名将,先是灭了后蜀,而后领兵十万平定南唐。做官都做到中书令了。
说书的唾沫星子乱飞,说的起劲,茶肆里的人听的也起劲。这说书的也不是那么专业,毕竟关于曹大将军的事迹,他一半听的坊间传言,一半是自己添油加醋编进去的。对于熟读传记的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随意瞟了几眼茶肆里的茶客,坐在角落有一男子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不过二十岁年纪,衣衫虽旧却是干净。靴子也补了补丁,针脚并不是非常细密,看样子是自己缝补的,不是出自女子之手。幞头戴的端端正正。肤色黑黄,有些营养不良。
他一人坐一桌,喝茶也是慢慢的抿,就这等茶叶,也能喝出来龙井的感觉。似乎发现有人盯着他,他朝我望来,微微一笑。我差点没把持住。因为按照我的想法,他应该凶神恶煞的问我看什么看,我也一拍桌子,看你怎么了。
只不过短短一刹那,我已经想好了茶肆里的一场腥风血雨。师兄为我两肋插刀英勇就义。我被一高手所救,获得武林秘籍打通任督二脉修炼绝世武功,最终背负着仇恨下山手刃仇人。此后我开宗立派,创建白云观分支玉女观。成了一代宗师,后世敬仰。可是他竟然朝我点头微笑。
师兄,今天的日头有点大,我怎么感觉刺眼。那男子的身形越来越模糊。恍惚中我已经被师兄拖出了茶楼。“该赶路了,再不走赶不上了”。师兄边说边催我赶路。其实还早,他就是个急性子。我估计就是话本看多了,到哪里都想当自己是大侠。济世救民。谁让我从小就有个英雄梦呢。再说了,有梦就做,趁着年轻。
去往汴京的路线下山就规划好了。如果我们一直走水路坐商船我们坐不起,只能坐货船,因为装货卸货恐怕要两个月才到京师。所以决定先走水路,再走陆路,从临安坐船到楚州,在那里下船与人合租马车去汴京。
师兄已经打听好了,他的一个酒肉朋友–收购蛐蛐的牙人,告诉他傍晚时分在渡口会有一艘船,价格便宜,专门载盐贩子去楚州。报他的名字。我们也可以搭船去。盘缠也可以减一些。
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好不热闹。原来是临安城的一个员外家喜得贵子。会给宾客的孩子喜钱。都用红纸包好。一文到十文不等。员外笑嘻嘻的往人群中撒着红包。我和李落鸣不一会就抢了五六个。众人都私下议论这谁呀。抢孩子红包。那个员外气的两手叉腰,问我们是谁。我默默走到员外面前:“一个默默祝福你们的异乡人。”
李落鸣还补了一句“小郎君必是文韬武略将相之局。”说的员外笑哈哈放我们走了。
还没走多远,他的那个所谓的朋友就出现了,只是戴着斗笠,我没看清模样。不知道二人嘀咕了什么,师兄就对我说让我随便逛逛。等到了卧龙寺的暮钟敲响的时候我再去码头也不迟。
我看着他俩去的方向怎么像烟花柳巷的西阁街。
那边有他的几十个一见钟情。都是他看人家小娘子貌美,见色起意,美其名曰一见钟情。还不是一厢情愿的喜欢。那里的女子,你没钱她们才不理会你。她们一方面怨商人的无情,一方面看不起穷人的真情。正所谓,跟王孙贵族想产生真情实意。跟卖油郎谈论琼楼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