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胡海
老人姓胡,单名海,互通了简单的个人信息,乐风喊老人大爷,七十差三,退休在家,没了老伴,有没有孩子乐风没问,胡海喊乐风很是随意,两人很快成了忘年交,乐风很想找个人倾诉,话茬子一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乐风从来没有那样的开心过,心里也很痛快,晚上乐风请胡海吃饭,饭桌上胡海说:“乐风啊,你住酒店多不方便,要是不嫌弃就来我家住吧,家里我一个人,你来给我当个伴,乐风小老弟,怎么样?考虑下呗?要是住的不习惯,到时候搬出去我也不拦着。”
胡海说的真心实意毫不做作,乐风看着胡海没来由的一股亲近之感。
乐风想了想道:“好吧,大爷既然是一人在家,我就过去住几天,若是打扰了大爷清净,到时候还望大爷体谅一下。”
乐风想想自己也是无处可去,每天住酒店虽然花不了几个钱,但是几个钱也是钱不是?穷怕了的乐风口袋里一个子都要抠搜半天。
不花钱并代表乐风小气,就看这钱怎么花,花在谁身上,要是李半城和杨德水,乐风散尽家产都不带眨眼的。
两人就这样约定,乐风频频举杯,一斤酒下肚,胡海又打开话茬子道:“乐风老弟,我一个朋友是开武馆的,我这两下子也是跟他学的,你还别说,我朋友真是有本事的人,我看你练的剑和他很像,这些年我天天练,就是练不出来那种感觉,没想到你学了一天,过了一夜,就感觉就像我朋友练了半辈子的剑。”
乐风笑道:“胡大爷,你别小兄弟的喊,我是晚辈可受不起这样的称呼。”
胡海笑而不语,心道:“将来有一天你明白前世今生,不因为今天的称呼怪我,我已经知足了,也不枉追随你万万个轮回。”
胡海不知道这一世乐风能不能苏醒,但是胡海要做的只是像以前一样护着乐风,至于每一世乐风出世,胡海都是偷偷丢在别人家门口,没想到这一世领养乐风的夫妻对乐风影响这么大,也不知道乐风什么时候才能重悲痛中走出来。
胡海定定心神接着道:“等安顿好,我们去一趟,让你见识见识。”
乐风傻笑夹菜劝酒,乐风道:“大爷就别笑话我了,我这两下子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才玩了两天,能有啥出息?练练也就是感觉身体好,别的还想啥?大爷,说真的,小时候谁没有武侠梦?这长大了懂事了,才知道那都是小说,骗人的,当不了真。”
胡海哈哈大笑道:“小老弟,这你可不明白了,有些东西见不着可不代表没有。”
看到乐风眼睛发亮又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见过击剑比赛吗?”
乐风点头,电视上看的多了,但是也不大明白怎么分个高低的,只是看个热闹,也没见像武侠小说里一样,飞天入地的,一剑一大片。
胡海接着道:“这击剑和我们这个剑不一样,我们的也就算锻炼一下身体,人家那叫比赛,每年参加比赛的人多了去了,能拿名次的还不是就那几个人?难道说没有拿到名次的就不厉害了?能去比赛的随便拉出来一个,我们爷俩一起上,也只有挨揍的份!”
胡海喝口水眼神悠悠的道:“所以啊,我们玩的这剑,又有多少人在玩?可以说是多了去了,这里面就真的没有玩的好的吗?”
乐风愕然,说的好有道理,天下玩剑的不知凡几,一万人就没有一个高手?虽不能飞檐走壁,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揉捏的,还是自己想的简单了,既然大爷让我去看看,那就去看看,反正见个热闹,在哪不是一样?乐风点点头,也看不出异样。胡海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
原来的你是纵横星河,征战诸天的大剑仙,如今握着剑却在问什么是剑?
胡海心里莫名的有点难过,难道这一世又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吗?
乐风和胡海闲聊,喝完了酒乐风收拾下碗筷,清理一下桌上垃圾,看着很自然,这也是乐风的一个习惯。
乐风起身付钱和胡海一起出了小饭馆,乐风坚持送胡海,胡海婉拒坐上出租车走了。
乐风步行,离酒店不远,回去洗个澡,躺在床上,心里想着进入空间,集中心神空间慢慢变的清晰,整个过程让乐风惊讶,原来空间就是自己的脑内世界,不禁想啥时候自己脑袋那么大了?里面有草原,有山,有剑,天上能看到一个一个的星辰,比月亮还要大了很多倍,乐风蹲下身,揪了一把草,闻了闻,品尝一下确实是草,如假包换,那么那个铁片呢?明明进了脑袋?这么大的地方能找到不?铁片肯定是一切根源的关键,乐风边走边找,随手把草装进口袋,乐风往大山走去,山很高,乐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高的山,光秃秃的,没有树木,也不像石头,像是一种金属。
山脚有洞,洞口一个很大的青铜门关闭着,大的仰望都不能观其一二,站在门下一种无力感,不知道多厚,门关闭的很严密,望不到里面是什么情景,门上一排排十米大的铜钉一直排列而上,鬼使神差的乐风推了推,入手冰凉,让乐风震惊的事发生了,门竟然开了,开了一条三米的缝,要是从远处看,一个大山,山脚一个铜门,铜门一线白光照在山脚前,白光里一个很小很小如蝼蚁一般的一个黑点站在门口。
乐风纠结了,进还是不进是个难题,里面白白茫茫的,啥也看不见,不进那是不可能的,人都有好奇心,既来之则安之,这是乐风最终的想法,虽然震撼的心脏停跳,但是有那把剑震撼吗?那把剑比这山还要粗大好不好。
乐风伸着脑袋,慢慢的移动身体,一步一步的往前挪,门太厚了,啥也看不见,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一只手推开的,苍桑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绕过铜门里面的世界浮现在眼前,整个世界空间都是红色的,但是怪异的是红亮的天空没有太阳,天边上挂着层层红云如火如烟,颗颗星辰挂在天上发着淡淡的光,星辰上山川河流清晰可见。
眼前是一个山谷,远处有小山,飞流瀑布,亭台楼阁,各种树木,最多的却是桃树,不时枝头落下桃花,桃林间一条蜿蜒小道时隐时现通向远方。
“有人吗?”
乐风喊着壮胆,走几步时不时喊两声。
“有人吗?”
没有回答,只有阵阵回音传出很远,随着乐风的喊声一阵风吹过桃林,洒下阵阵桃花。
乐风走向小山,走向小山上亭台楼阁。
金色的屋顶,飞檐走壁,青色的砖墙,山脚一个大院,门口不再那样夸张,三米来宽的门,朱红色的,长时间没有开启显的斑驳,有些地方都脱了漆,露出里面金紫色的木材,门槛很高,门上两个铜环,生满铜锈,门上有字,剑道,一笔一划如剑锋利,让人不敢久视,双目生疼,乐风推了一下门,门没有动,又试下,也没动,最后用出浑身力气也无济于事,乐风拍门环,咚咚响声传出好远,仍然没有动静。
乐风无奈的转身,走到台阶下面又回头望望大门,大门出现乳白色的光晕,光晕像一个投影,播放着一个影像,是乐风出生,上学,母亲的离世,父亲含辛茹苦,到铁片刺进身体,然后又到这里,画面静止,画中的乐风望着天空,眼里映着天上的红云。
乐风沉默了,突然醒来,精神也从空间回归现实。
坐起走到窗边,望着都市的霓虹,路上的车水马龙,陷入回忆。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母亲突然倒在了地里,抬到村卫生所打点滴,乐风放了学拿了个馒头边吃边走就去了卫生所,看着母亲,母亲抬起手,轻轻的理着乐风的头发,一脸满足,乐风傻傻的笑,以后的日子,母亲病情反复无常时好时坏,最好的时候能站在地头给父亲送饭,也能做一些家务。
十岁的乐风很懂事,学着做饭,学着洗衣服,母亲有时候偷偷流泪,把乐风抱在怀里,乐风总是傻傻的笑,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母亲临去的半年再也下不了床,头发都掉光了,吃两口吐一口,父亲显的更老,皱纹如沟壑,眉头凝结,每当三人坐在屋里,沉闷的没有响声,都不开口说话,那种沉闷的压抑,乐风小小年纪就想抗下所有,心里默默哭泣,那时候的乐风学会把悲伤都扫进心房的角落,心房里永远住着一个小人,每天替自己仰天哭泣。
那年乐风考初中,考了两天,考完试回家母亲已经不在了,母亲睡了三年的小床空无一人,乐风跑出门去找,在田里父亲趴在坟头一直的哭,乐风也哭,他知道,母亲永远的走了,听父亲说,地下埋的是母亲的骨灰。
剑道之门就像播放投影一样,影像里记录了乐风看不到的一幕一幕,母亲坐在病床上摸着乐风的头,母亲的另一只手抓着被子缓解着自己的疼痛。
母亲流着泪因为已经知道时日无多,看看乐风黑瘦的身体,同龄的孩子都是享受着属于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欢乐童年,然而自己的孩子却为了家庭操劳,小小的肩膀扛起了不该属于他的家庭重担。
想做些什么可是身体又做不了,摸着自己的生命祈求下辈子的救赎,母亲早已不对自己的病情抱有幻想,最后乐风采来的草药都很少吃。
夫妻两个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讨论乐风的将来,父亲每次都流着泪向妻子保证,即使死也要照顾好乐风。
很多很多,一幕幕一个个乐风不知道的场景,都在屏幕中看的清清楚楚,为了有钱医治好母亲的病,父亲去献过血,去求过人,去磕过头,去哭过死人,去路边乞讨,男人的尊严在一个个硬币面前如此卑微,每当父亲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却又增加了一条,乐风的心随着父亲越来越弯的腰,也变的越来越沉。
乐风擦擦眼睛,又回到床上躺着,一遍又一遍问自己,生命的意义。
母亲为了孩子,为了家直到最后都没有期望过能医好自己,因为那要太多的钱,没有钱就扛着,只为多留一天,看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家。
父亲为了妻子,为了孩子,多挣钱,多干活,累弯了腰,累塌了身体,丢了尊严,丢了应该有的时间。
可是自己呢?却记不清父母的脸,父母的絮叨。
乐风进入红色空间世界,使劲的挥舞着不存在的木剑,一遍一遍,不知疲倦,不知停歇,发泄着,哭着喊着,一遍遍怒吼上天不公,一遍遍趴在地上呼喊母亲父亲。
太阳像往常一样升起,看着大地上每一个角落,偷偷的钻进窗户也想看看在心魔里已经挣扎了一夜的少年。
很晚才起床的乐风快速的收拾好物品,简单的一个皮箱,打车来到公园,还不算晚,胡海看乐风的脸色不好,就问道:“怎么了,昨天是不是没有睡好?”
乐风沉默着放下东西,轻轻的道:“大爷,我想问个问题。”
胡海笑道:“什么事,你说。”
乐风想了想道:“小的时候母亲病了,离开了,父亲在我毕业的时候也去了,是不是我的存在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要是没有我母亲就不会在生我的时候落下病根,没有我就会有更多钱治病,也是因为有了我让父亲不得不在花尽所有的钱以后,还要供我读书,让父亲每天还是那样辛劳,如果没有我,他们会比现在活的长,活的久,那么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他们过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