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酱第6章 不真实的笑容
翠儿的声音颤抖，手也不禁颤抖了起来，抹布一擦，竟甩了出去，甩到了二小姐的脚上。
李婉心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尖叫一声：“作死啊你！”
她的脚一抖，抹布甩了出去，恰好甩到翠儿的脸上。
按过去的行事风格，二小姐没这个气魄对下人如此刻薄，而翠儿也不必害怕府中最没存在感的二小姐。
可翠儿的脑海中仍然停留着刚才在镜子前梳理长发的二小姐的形象，她不禁一哆嗦，任凭抹布从脸上滑了下来。
李婉心一愣，翠儿似乎也变了，变得乖巧听话了。
若是过去，她肯定是把抹布一扔，冷嘲热讽几句，便跑出去了。
今日竟然乖乖地听自己训斥。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干活！”李婉心冷冷道。
“是！是……”翠儿嗫嚅着，低下头，抓起抹布，用力地擦起地来。
李婉心满意地一笑，坐回到妆台前，拿起羊角梳，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要说原来的自己还有什么优点，就是这把乌黑的长发了。
若是容貌再变得美一些，加上这头黑发，那将是何等的风采啊！
想到这里，李婉心不禁嫣然一笑。
这笑容，恰好落在抬头擦汗的翠儿的眼里。
翠儿从铜镜中见到二小姐娇羞又得意的笑容，在烛光灯影里隐约像是不真实一般，着实又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敢再多留，抹干净地上的茶水污渍，便收拾好茶具，赶紧退了出去。
李家素有春季全家人出门游玩踏青的习俗，今年也不例外。
去岁李父还在任上，杨氏带着两个女儿胡乱地出去转了一圈，日头刚过午便回家了。
今年李家的老爷李荣清因在任上官做的好，当朝天子提拔了去做京官，又因李荣清出外做官一直没有带家眷，因此特许了一个月的假，准许回家团圆后再上京。
加上李夫人杨氏娘家的侄子萧钰阳来投奔杨氏，一边读书，一边准备赶考，若是能通过姑父的关系谋得点营生，那就更好了。
这人一多，李家今年的踏青倒成了一件大事。
李婉心得知全家人悉数会去，特别是表哥萧钰阳也会去时，顿时心跳加快了。
最近她深居简出，连吃饭都借口身子不舒服，让翠儿端来房里吃。
杨氏知道这个女儿脾气古怪，虽然平时不喜欢二女儿，但毕竟也是亲生的，于是遣自己身边的仆妇去问了问，回答说是二小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春天容易咳嗽和脸痒的老毛病又犯了，因此最近就在自己房里歇息，请母亲切勿挂心。
杨氏一听，便不再理会，少了一个李婉心，饭桌上还更融洽些。
只不过老爷时常陪着西院的那个刘氏，常常不与自己母女一同用餐，杨氏每每看到饭桌上空出来的那个座位，心情还是经常烦躁。
幸好大女儿与侄子常常拿话语开解，杨氏这才觉得好些。
听仆人来传话，说老爷定了，三日后全家人去东郊琅琊山游玩。
杨氏便让身边得力的仆妇王嫂去告诉自己的两个女儿。
王嫂先去了大小姐李婉云的闺房，李婉云一听就笑了：“可巧那天父亲带来的衣料已经裁好了新衣，正好过几天踏青时穿上。”
王嫂听了便也笑道：“大小姐那幅衣料顶顶漂亮，到时候也让王嫂开开眼界。”
说笑了一回，王嫂就告辞出来，往二小姐的闺房走去。
王嫂有阵子没见过二小姐李婉心了，听说最近病了，说是不能见风见日头，所以成天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出门。
她绕过一道短短的游廊，便来到二小姐的闺房前。
原本大小姐二小姐的房间是连在一块的，可二小姐孤僻，非得搬到角落的三间耳房里住，李家空房多，便也由着她去了。
今天气暖，阳光明媚，各处都开着门窗通风，好让春日的新鲜气息进到房里来，可二小姐的房间却是门窗紧闭。
王嫂微微一摇头，敲了敲门。
门倒是没关，王嫂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她迈步进了客厅，可里头黑乎乎的，只有门缝里漏进去的一线光。
王嫂有些纳闷，没听说二小姐今天出门啊。
若有人在，不至于这样关着门吧！
王嫂想了想，还是决定过会再来，也许二小姐身子不好，正在睡觉。
她刚一转身想回去，冷不防却撞到了一个人。
外头阳光灿烂，屋里头阴暗，王嫂一时没看清这人的脸，吓得“啊”地大叫一声，退了三步。
可她撞到的人比她反应还大，竟然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王嫂揉揉眼睛，这才认出原来是伺候二小姐的丫鬟翠儿。
她忙上前去扶翠儿，谁知手刚伸出去，翠儿却突然一扭腰，避开了她的搀扶。
王嫂一愣，以为翠儿和自己生气：“翠儿姑娘，是王嫂没看清，撞疼了吧？王嫂给你赔个不是。”
“王、王嫂？”翠儿略有些迷惑地自己辨认面前的人，待到认清了对方的面容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伸出手去借着王嫂的搀扶站了起来。
王嫂替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感觉翠儿的反应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不过她今天是来办事的，于是便问：“翠儿，二小姐呢？”
“二小姐？”翠儿突然完全醒悟过来了，她朝里面的卧室看了一眼，“二小姐在房里。”
“二小姐的身子还未痊愈吗？”王嫂随口一问。
“她……”翠儿咬着唇，没有说完。
“我是给夫人传话的，你带我去见二小姐吧。”
“王嫂，你有什么话告诉我，我去替你传吧。”
王嫂有些奇怪，李家的规矩还没大到这个地步吧？
“不用劳烦你了翠儿，我都到这儿了，跑一趟不碍事。”
“王嫂，还是我替你传话吧。”
听到这话，王嫂心里头便有些气：“王嫂自问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今天我还非见二小姐不可了，你这丫头别拦着！”
见王嫂生气了，翠儿犹豫了下，这才点了点头：“那好，王嫂，我领你进去。不过等一会你可别大惊小怪，再像刚才那样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