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知道真相又怎样
第二日贺自明又病了,早上起来就头有些晕,他想应该没事就坚持去上学了,待早上的课上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浑身酸疼,使不上力,走起路来头重脚轻的。
大概又是感冒了吧,到这来一个多月,光是生病都有两回了,两个世界的时间虽然不一样,但是差的也不太多,倒不至于因为季节变化生病吧,更何况是魂穿又不是身穿。
贺自明一来就认定那是七月十一号,当然是公历七月十一号,但是这是为什么呢,贺自明先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最终还是认定是书里是这么说的,可是他前些天看了好些书,还问了屋里的丫鬟小厮,没有一个知道公历的。今天是八月十六日,他们算起来才认识了五天,是啊,才五天,也太快了吧,突然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一走神,贺自明就撞到了人,但是被撞的人什么是也没有,他自己倒是直接倒下去了。
洛云轻下学之后本来想问问贺自明怎么样了,但是徐锦茵拉着他要跟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贺自明走出去的时候他本来想追上去的,但是徐锦茵挽着他的手,也不走快一点,他的目光一直追着贺自明在人群中穿梭,还好贺自明走的不快,但还是撞到了人。
裴成勉看着这个撞到人自己倒下去的人,面色有些惨白,五官生的真是好看,他伸手把了把这个人的脉,“他的脉搏好弱,把他扶上马车,我带他去师父那,让师父给他看看。”他一边吩咐小厮一边把他往起来扶。
洛云轻看着那个人把贺自明扶起来,感觉到徐锦茵的身体有一点僵硬,他转头看了一眼徐锦茵,“她的表情,她认识那个扶着自明的人,难道那个就是裴家公子了吗?所以那个裴公子浪荡的事是她胡诌的吧。”洛云轻有些无奈,拨开了徐锦茵的手,走到了马车跟前。
“这位便是裴公子吧,久仰公子大名,在下洛云轻,不知道公子这是准备带自明去哪?”
“是,在下裴成勉,这位兄台是他的好友?他刚倒在地上了,他脉象很弱,我想带他去让我师父看看。”
“他今儿一早感觉就不太好,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天晚间还好着呢。”洛云轻的担忧都表现在脸上了。
裴成勉也是有眼色的人,直觉他们关系不一般,便邀请洛云轻与他们一同去。也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就像上次醉红楼的事情一样,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还被人诬陷,退了徐家的婚事。
洛云轻和他们一同上了马车,贺自明脸色比上次他去送玉佩的时候苍白不少,马车比较小,贺自明也只能坐在马车里,他靠在洛云轻的肩膀上,很安静,有一种病态的美,贺自明的眼睛闭着,眉头微微皱着,感觉很不舒服。
他们很快就到了裴成勉说的那家医馆,裴成勉下了马车,就看着洛云轻将贺自明抱下马车,他们的关系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裴成勉有些惊讶,可是就算这样徐家小姐还是不愿意放弃他,还是拒了这门婚事,不过这洛云轻长的如此好看,令人倾心也是情理之中。
“师父,我这有个病人,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脉象好弱。”裴成勉站在院门前望着里面大声的喊了一句。
“那你赶紧把他弄进来啊,不然等他死了我还看个什么啊!”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了出来。
他们一起进了院子,老人带他们进了里屋,洛云轻将贺自明在床上,老头子走过去搭着贺自明的脉,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又仔细摸了摸,而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小子多大年纪了啊?”
“十八。”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洛云轻的脑子里早就是一团乱麻了,这位老医师就是传闻中的名医季长灯,这人他小时候就见过,说是他的名字就是他师父对他的希冀,他师父姓季,而人的寿命就像一盏灯,他的使命就是使这盏灯长明,所以叫他季长灯。这位医师虽然可以妙手回春,但是还是会有救不了的人,传闻中,若是有人到了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地步的时候,这位医师就会问问患者的年纪,家人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可是贺自明今年才十八岁啊,他们昨天晚上还在聊天,贺自明还说要让他在每一个节日还有纪念日给他送礼物,昨天晚上明明还好着呢,为什么今天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可惜了,才十八呀,还没娶妻呢吧,”季长灯觉得很惋惜啊,“这孩子我很多年前见过的,那时候他娘还在世呢。”
贺自明似有所感,微微动了动,他做梦了,也许不是梦,他在看着那本小说,仔细的看着那本小说,在这本书里面,贺自明每一次接触到洛云轻都会变弱,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设定,但是原来的贺自明娶了徐锦茵,而这个徐锦茵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洛云轻,而洛云轻,在十五岁第一次见到贺自明之后就认定了贺自明,而贺自明明明有所察觉,还是装作不知道,娶了徐锦茵,几个月之后,洛云轻向他表明过心意,恼羞成怒的贺自明狠狠地拒绝了洛云轻,洛云轻从此走上了不归路,贺自明和洛云轻的发展就到表明心迹为止了,所以贺自明活到了结局。
这就是那本小说的未删减版吧,要是关系没有进展他就不会有事,那不就是让他为了活命离洛云轻远远的吗?但是他贺自明是什么人,他早就不是书中的贺自明了,不就是死吗,这有什么好怕的,这世上的人,总会有几个不怕死的,要跟天斗的。
他睁眼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老头给他熬了药,治肯定是治不了了,但是命能吊着还是要吊着的。
洛云轻还在守着他,贺自明大概能猜到这些套路,可是还是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已经睡了三天了。
虽然已经有些了解了这个机制,但是贺自明觉得这一定不是全部,如果按照之前的猜想,他的生命按照原著的时间线流逝,那么按照目前掌握的机制特点,如果他们的关系发展到了最后的那一步,那贺自明就死掉了,主角都死掉了,那剧情还有发展的必要吗?所以,贺自明猜想,一定还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地方。
季长灯走进来,又给贺自明把了把脉,问他感觉如何了。
“感觉已经没有什么不舒服了。”贺自明如实说了。
“奇怪,前几天还一副油尽灯枯之像,今天就没什么大碍了。”季长灯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奇怪,便又说“老朽实在是没见过这种情况,不知小友能否隔几日就到我这来,让我给你把把脉啊?”
“可以,不过我在这已经待了几日了,也不知道家里人是否已经知道了,还是应当早些回去,免得让人担心。”贺自明怕自己太久没有回去,大嫂一个人还带着孩子还要找他,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到这头一日我就着人去给你大嫂说过了,放心吧。”洛云轻如实说道。
“云轻也太妥帖了吧,这么贴心的人谁能不爱呢。”贺自明心里想,没敢说出来,这些人他都不熟,而且有些事情大家的接受程度不一样,他倒是不甚在意,但是洛云轻不一样,他可不能让洛云轻受那些流言蜚语。
“我记得我那天撞到了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了,多谢你把我送来医馆。”贺自明看着裴成勉,他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是洛云轻肯定已经知道了,到时候问问他就行了。
“客气啦,在下裴成勉,你应该没见过我,我没去过私学,我平日里都在这跟师傅学治病救人的本事,奈何天资愚钝,学到如今还没学出个样子。”裴成勉跟贺自明说话的时候客客气气,让人一见就有一种很有涵养的感觉,他的相貌也不差,但是没有洛云轻那么鲜明。
贺自明看了两眼便移开了眼,转头看洛云轻,他这个情况是不是应该告诉洛云轻呢,说实话,他是想一个人扛的,但是出于对洛云轻的信任,他还是决定告诉洛云轻一声。他一直也不喜欢那种替别人做决定的人。
又说了几句话,宋若瑶派将军府管家来问贺自明是否已经醒了,顺便来接他回家,他让管家先去马车上等他,然后辞别了季长灯和裴成勉,和洛云轻一起出了门,到了马车边,洛云轻小声提醒贺自明“你去问问管家看看你大嫂有没有给人备一份谢礼,要是备了就赶紧给人送去,人家好歹也救你一命呢。”贺自明赶紧去问管家,宋若瑶还真的给人备了谢礼,趁管家去送谢礼的时候,他们一同上了马车。
刚一上马车,贺自明就很自觉的靠在了洛云轻的肩上,准备向洛云轻说自己生病这事,洛云轻感觉他有话要说,伸手握住贺自明冰凉的手,“有什么说的就说吧,不用顾忌什么?”
“我快死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贺自明本来想委婉一点,但是洛云轻说不用顾忌什么,他就决定摆烂了。“但是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死了。”
“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我们之间有一个关系线,当这个关系发展完成之后我就会死了。”贺自明在洛云轻的肩上抬头,“就算我们素不相识,两年之后还是会结束。”
“为什么两年后会结束?”洛云轻真诚发问。
“啊,我忘了这事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在我的世界里,你住在一本书里,我来到了你的世界,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他看着洛云轻,洛云轻的脸上难得有些难过,贺自明的心狠狠的疼了起来,如果丢下他一个人该是多么残忍的事啊。
“那我该怎么做,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吧?”洛云轻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要是他这样离开了贺自明,贺自明该有多难过,但是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贺自明离开人世,他也不会忍心,他最后还是决定尊重贺自明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解决办法,但是就因为这个让我远离你,我决不同意,你呢?”贺自明自己说完,还想确认洛云轻的想法。
洛云轻拿起一个玉钗,“前日我给你准备的乞巧节礼物,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就想着你还有一年多就及冠了。”洛云轻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你及冠了,但是也没关系,接下来的节日和纪念日我会给你准备不一样的礼物的。”
贺自明已经知道了结果,竟然一点都不开心,可太心疼了,自己也太惨了,小小的年纪就要经历这些。”
马车到了将军府,宋若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这位就是洛公子吧,多谢你照顾自明了,到府上坐坐吧,过会就用午膳了,用完午膳再回去吧。”
“是啊,是啊,吃完午饭再回去吧。”贺自明朝洛云轻眨眨眼。
洛云轻冲贺自明一笑,应下了。
午饭还早,宋若瑶问了贺自明的身体情况,贺自明就只说没有什么大碍,宋若瑶也没有多问,让贺自明带洛云轻进屋去,午饭时分再派人来请。贺自明便和洛云轻前往小院了,洛云轻这次仔仔细细看了一下这个院子,长廊上挂着很多纸折的,竹子的东西,他看的认真。
“这是我闲着没事折的千纸鹤,还有我做的风铃。”贺自明随手扯过一串千纸鹤,对洛云轻说。“这个千纸鹤可以用来传递相思。”
洛云轻只是笑笑,也不知道,如果贺自明死掉了,他应该怎么办,那时候可就不是相思了。
贺自明察觉到洛云轻情绪有一点点低落,就拉起了洛云轻的手,十指相扣,果然是一种可以让人安全感爆棚的方式。暧昧到这里已经尘埃落定,一切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怎么样,还是不愿意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