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子的梆硬暗卫(10)
元琮这个太子当得是真心憋屈。
阿悬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被关禁闭。
但皇家的事,明面上的理由和真相的差距,约等于……王母发顶的宝簪和晾衣叉的差距吧。
孩子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
月如盘,树影婆娑。
元琮默不作声在前引路。
阿悬脑袋里乱七八糟各种念头都有。
又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七弯八绕,直走到了府邸最西边,几乎荒废了的一个旧园子里。
阿悬已经走得把棉袄全薅了下来,抱在怀中。
此刻,眼见这园子里的杂草都快搔到她鼻孔了,心下莫名一咯噔。
夜半三更,勾着个弱质纤纤的妙龄少女钻野地……
老板,你别不是真想灭口吧?!
“你那什么表情?”
元琮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蹙眉望向阿悬。
阿悬艰难的伸长了脖子,从怀中的八件大棉袄顶上,眺望回去。
嘶!
老子娇俏的小脸蛋藏在这么大堆棉袄后面,你都能瞧见表情???
没等阿悬回答,元琮突然又收敛了些许不耐,叹道:“坚持片刻,快到了。”
说着,他转过身,一往无前继续“披荆斩棘”。
阿悬顿住片刻,心中迷惑。
坚持什么?
真是……少男心海底针。
她往上颠了颠怀里的御寒物资,正打算继续走——
蒲宝剑在她脑海里幽幽道:“机不可失。
话本子里的少年常有秘密小园地,可能是藏书阁楼顶,也可能是幼年嬉戏之所,还可能是书架后的小密室。
一旦进驻少年的小园地,离着夺取他芳心,成为他挚爱就不远矣!”
阿悬:“……”
幸好老子是来干饭的。
要不然就这走向,荒无人烟“小园地”,不辣手摧个发,都有点不好收场的样子。
……
远远见到屋子的一刹。
阿悬内心一麻。
西园的边角里建着两间风格很独特的破屋子,屋角上挂着破损的,风格一言难尽的,看起来像是饱含祈祷意味的东西。
屋子的外面还围了一圈稀稀拉拉的栅栏。
就这栅栏,搁任何一位要脸的阿伯脑袋上,都算严重雄性秃。
而一个圈禁当朝太子的府邸,怎么会有这么两间……建筑风格和其他屋子截然不同,陈旧到建在村里都影响评先进的破屋子呢?
就这,还特么少男秘密小园地?
看起来更像是祖传祠堂。
还是那种可以追溯到部落时期,刚学会直立行走没多久,用来供猴子祖宗的祠堂……
元琮脚步不停,拎着熄了的白灯笼,一瞬间就消失在屋门口。
阿悬一脸的迷惑和犹豫,但,来都来了……
她慢吞吞迈进屋子时,眼前蓦地一黑。
废弃的屋子,理所当然没有灯。
这时,有轻微的脚步声回转过来。
元琮声音偏冷,语气却难得的放松,“你夜间不能视物?”
阿悬张了张嘴。
想说她只是怀疑他除了要灭口,还想拿她祭猴子。
但没等她开口说什么,一抹冰凉柔软的东西就垂落在她手背上。
“牵着。”
阿悬:“……”
啊!是殿下矜贵的袖子啊!
她其实看得见。
并不需要亵渎老板。
但老板都纡尊降贵了,不牵是不是有点不识抬举?
阿悬搂着棉袄,手指动了动,有点迟疑。
“嗤。”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嗤笑,元琮戏谑道:“人傻,想头还挺多。”
一边说着,矜贵的袖子不见了。
换成了灯笼柄。
阿悬默了默,开口道:“殿下,或许您知道有种东西叫导……”
盲犬吗?
“什么?”元琮不明所以。
“没什么。”
……
好在黑漆漆的破屋子并不是最终目的地。
穿过屋子走出去,面前豁然开朗。
这要不是元琮引路,阿悬在这府里呆几年,恐怕都发觉不了还有这么个地方。
诡异的破屋子后面,不知从哪儿引了一道活水进来。
流水潺潺,水边有一方青石台,边沿满是苔藓。
还有一个很古朴的亭子。
亭子上悬的牌匾已彻底朽了,看不出写的什么。
但在这夏日夜晚,凉风习习,古亭、石台、流水,颇有一番意趣。
只见元琮随手将灯笼一丢,便去了亭子中坐下。
阿悬颇感新奇,上前一看……
亭子的中央按惯例有个石桌,此刻,石桌面上摆满了盘子,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都是……肉。
脚边不远处,石台上,连烤肉要用的柴火和火折子都备齐了。
阿悬:“……”
耳畔是飞溅的、沁人的水声。
身旁是古朴的岁月痕迹。
此时不说高山流水,来一曲《广陵散》吧。
摆满鸡鸭鱼肉是几个意思?
这景致,今天这日子,烤肉合适吗?
阿悬为此很有点嫌弃元老板。
殊不知,元琮也在心里嫌弃她。
这一堆破棉袄抱一路了,什么好东西不舍得离手?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于是,两人明明内心风起云涌,面上都表现得十分平静。
元琮抬眸看着阿悬,手中拈着个白瓷酒盅把玩着。
见她十分坦然的在对面径直坐下,不由挑了挑眉。
阿悬也是坐下以后,放下一怀抱的棉袄才想起来。
眼前的这位不同以往了。
如今他换了个嫩壳子,属性降了,脾气也不知改没改。
好歹是个太子呢。
从前的元琮……
从前他曾说,这世上有两处地方不论大小。
一是比斗之所。
无所谓论资排辈,上了场只论技艺高低。
二是烤肉时。
吃吃喝喝的还礼数周全、彼此谦让,平白败了胃口。
他片起肉来都不爽快了。
是的,元琮自来并不爱吃烤肉。
他爱片肉!
这个修剑的武痴,丝毫不讲究,还曾试图拿蒲宝剑这柄神器去片肉试试,会不会更快、更薄、更整齐。
气得蒲宝剑险些当场弑主。
阿悬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道:“你控制一下自己,现在不比从前,我吃多了会撑死——”
元琮刚抽出匕首,闻言一愣。
手腕磕在石桌边,“噗通”一声,匕首顺着亭子临水的一面,笔直掉落了下去。
“……什么从前?”
他面上的轻松瞬间收敛,黑眸定定的望向阿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