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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磨人的四公主
一连几日,陛下用各种理由躲四殿下。
连宫中的内官都有些扶额。
“陛下,四殿下往您寝宫的方向去了。”
“去书房,朕还有些折子……”
……
陛下转身就换了个方向往御书房去了,健步如飞。
四公主可是陛下的心尖肉,打不得,碰不得,连陛下本人都躲之不及。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陛下身形一怔,还是被这个小祖宗抓到了。
“母亲,怎么这么着急,别累坏了身子啊。”李明月出现在了宫内,恰好拦住了她的去路。
张扬的绯红衣裙,在这宫墙之下显得尤为耀眼。
“明月,此事婚约既定。朕是天子,一言九鼎,又岂能辜负了朝中大臣。”
她是大越女皇,言出必行,自然是不能够说话不算数的。
“咳咳。”陛下尴尬的时候会一直咳嗽。
只是这话说的也颇为没有底气。
这一次,她是摆了自家女儿一道。
如今,新旧臣都需安抚。她已然是收回了顾家的兵权,自然要给顾家一个体面的身份。
陛下思虑片刻,开始忽悠。
“今朝是个好孩子,你幼时那般欺辱他,他都从未有过怨言。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顾家,若他是驸马,便是落了个保命的利器。终是我们大越对不起他们顾家,顾家嫡系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人……”
陛下还是懂得李明月的软肋。
终究还是心软了些。
自己这几个女儿当中,实则最寄予厚望的就是李明月。
只是这些年纵的有些无法无天罢了,若是顾今朝能够辅佐她,也算是替她省了不少心。
“母亲,我从未怨过你,只是这条路未必是他想要的。”
李明月倏然跪在了地上。
随即,是跪了一地的内侍官。
这位小祖宗向来连陛下都不跪的,如今她这一跪,众人哪敢站着?
内官急忙上前去扶,这四公主向来脾气骄纵,今日为了此事竟做到这份上。
陛下气急,她为了男子做到这份上,属实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李明月眼角微红。
陛下那双眸子微眯,与她有三分相像。她甩了甩嵌有明黄色暗纹的袖子,叹了口气:“你可别忘了,你也替他选错过路。此事,你自己想清楚吧。”
陛下最为宠爱四公主,不仅仅是因为于心有愧,更是因为李明月的性子最像她。
都是骄纵不羁的性子,朝堂之中的沉浮 她洞若观火,却没有因此向谁低过头。
可如今为了一个男子将自己逼到这份上,陛下着实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了。
李明月早已将这宫中的人心看了个通透,在景安王府之时,祖父悉心教导,万般谋划。
她跪在地上,久久不愿起来,自然是极为了解母亲的脾气的。
这些年韬光养晦,收敛锋芒。
在承乾殿前这么一闹,过不了多久,外头就会传出有关四殿下的荒唐事迹。
反正她本就是这样的人,倒也无可厚非。
“殿下,陛下从未如此疾言厉色待您,还是回去吧。”
连阿若都瞧出来了,陛下这回是动了怒的。
“无碍,我身子好的很,撑个两天不成问题。”她摆了摆手,自己多年习武,就算是跪个两天两夜,大抵也不会出什么事。
……
“侯爷,听闻今日四公主下了朝,便跪在承乾殿前,闹了好大一出。”
顾今朝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
“听说是为了跟您退婚的事……”
昨日喝醉了,她竟然不是胡言乱语。
“荒谬。”他薄唇轻启,吐出这两个字,生生的捏碎了手中的瓷玉杯子。
昨日还说喜欢他,今日便为了这桩婚事,不惜与陛下相抗。
他身边侍奉的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家侯爷已然是不见了踪影。
“侯爷!”
顾今朝翻身上马,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儿来的怒火。
如今顾侯爷身份贵重,加之有御赐的腰牌,可以随意进入皇宫大内。
他如此急言令色,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到了玄武门。
这守宫门的侍卫大概也猜到顾家侯爷是为了四公主来的,这临安城内只怕是要有新的话本子可写了。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顾今朝就已经冲到了承乾殿前,他就站在她身后,嗓音清冽,“李明月,起来。”
从下朝到现在,她已经跪了足足有四个时辰了。
她身姿挺拔,绯红的罗裙嵌着金纹,矜贵不凡。
“这桩婚事就让你心中如此不满吗,纵然是在这里跪到天明,也要求陛下收回成命?”
一只强有力的手钳制住了她的胳膊,李明月神色微愣了愣,这个时辰他忽然进宫,难不成是专门为了她跑一趟?
“我不想欠你的。”她依旧是跪的笔挺,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这样算什么,李明月,你别胡闹了。你欠我的,早就还不清了。”
男子与女子力量悬殊,顾今朝轻而易举就将人给扛了起来。
内官纷纷捂嘴,顾侯爷居然把他们为非作歹的四殿下给扛走了!
只怕这宫里之后是要有好戏看了。
这皇宫大内,多少年都没有人敢如此直呼四殿下的名讳了。
顾侯爷闹了这么一场,若是以四公主平日里的脾气,只怕是要与人厮打一场。
前些日子四公主与定远侯郡主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四公主倒是没吃亏,那位郡主可就惨了,听说是回去将养了好几个月,才勉强能下来走路。
看来这顾侯爷果真是四公主看上的人。
内官光顾着看热闹了。
李明月只觉得身子一轻,但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扛在了顾侯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宽厚比自己想象的要硬一些。
“顾今朝!”
虽说不是那么难受,可是被人扛着实在是有些丢人。
她咬了咬牙,挣扎无果之后,干脆放弃挣扎了。
“今朝哥哥。”李明月嗓音里带了些哭腔,委屈又温软的低低唤了他一声。
她连他的性子都拿捏的死死的。
年少时,君后就是让她这么唤他的。只是当时的李明月觉得这个称呼委实有些丢人,现在反倒是顺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