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病
大床四面围着红纱帐,扶凌半躺在床上,身上搭着外衣。田超楠只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看不清扶凌面容,她胸口有点闷,说:“洵王,我的三万两银子是不是被你拿了?”
扶凌嗤笑一声,声音里透露着些许疲乏:“你找本王就是为了这个?”
田超楠说:“难不成我专程跑过来劝大王保重身体,后宫那么多女人,悠着点来,不要因为女人筋疲力尽,英年早逝!”
扶凌说:“本王怎么闻到了一股醋味。”
田超楠瞧了个椅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冯管什么味,今天不把三万银票还我,我不走了!”
扶凌说:“可以滚到本王床上等。”
田超楠说:“免了,其他女人睡过的床,我不睡!”
扶凌说:“其他男人睡过的床,本王也不想睡…”
田超楠想起往事,扶凌在她东昭国受过不少委屈呢,难不成想以牙还牙?
扶凌说:“你找过来,不想让本王替你做主么?”
田超楠想了会,这家伙是知道她被欺负的事了,说:“要我哭哭啼啼,像个小女人告状?哼,你一辈子都不会看到。”
扶凌说:“后天东昭国三位美人要到了,你说先宠幸谁好?还是三个一起?”
田超楠气的脑壳疼,脱下鞋子朝床上人影砸去。
鞋子砸在红纱帐上,弹到了地上。
以前田超楠也用鞋板砸过扶凌,那是因为扶凌偷看了她的公文,泄露给田超风。她气的恨不得把扶凌吊起来打,但是她又舍不得打太狠,只给了他一个鞋板子。
扶凌幽声说:“东昭国六位公主,最聪明的还属长公主,可惜死的早。其次是三公主田超风,五公主田超仁,六公主田超慧,最后两个蠢货就是田超楠和田超立。”
田超楠道:“田超风那个蠢蛋凭什么排到田超楠前头,依我看,田超楠聪明睿智,是东昭国女王不二人选,可惜被田超风暗算,那个蠢蛋说不定正被阮竹宇哄的头晕眼花。”
扶凌嘿嘿嘲笑,说:“你口中的蠢蛋至少弄死了田超楠,还把她从族谱中除名,田超楠算什么东西?就那副德行,还配做女王?做个将军都是看得起她。”
田超楠怒而拍椅而起,指着床上的人影,好半天找不出话反驳他。她气的面红耳赤,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暗想好女不跟男斗,和他在这里斗嘴浪费时间。
“喂,别跟我东扯西拉,你堂堂一国之主,连我的三万两银票都要独吞,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吗。”
扶凌慢慢的躺了下去,说:“本王累了,你先退出去。”
田超楠听出他声音里厌倦之意,三两步走到床边,拉开纱帐,见扶凌双目紧闭,两扇睫毛微微颤动,脸色如一潭死水了无生气。
“完了,这小兔崽子又犯病了。”田超楠托起扶凌上半身,尽管扶凌不耐烦推她,她拉开扶凌中衣,让他胸口完全敞开透气。
扶凌忽地睁开双眼,眼神空洞,眉宇紧皱,显得极其焦躁。他大声喝道:“滚开,休动本王。”
田超楠并没放开他,拖着他的上半身对外叫道:“来人,你们大王心情不佳,把他扛到外面空旷地方。”
六个护卫小跑进来。
扶凌大叫道:“都给本王滚,不然——”他去抓床头剑,这把剑在他发病期间,杀过不少人。
护卫惊慌,撒腿往外面跑。
田超楠抓住扶凌手腕,不准他拿剑,叫道:“别听你们洵王放——”考虑到扶凌作为王者的威严,她把屁字压了下去,说:“别听他的话,他这是间发性幽闭症引起的抑郁,只要在空旷的地方晾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快把他抬出去。”
“找死!”扶凌掐住田超楠脖子,眼里浮现血红色。
田超楠挣扎着掰扶凌手指,暗想这病症恶化了呢,以前都没攻击性,现在还有暴怒攻击倾向。
护卫们不敢上前,为倒霉的洛美人可惜。
就在田超楠快要晕厥过去时,扶凌松开了手,抱着头躺在床上。大叫道:“滚!”
田超楠对护卫喝道:“愣着干什么,你们六个还制不住一个发病之人吗!听我的,抬他到空旷地方,你们也不想宫中死人吧!他这病发作起来少则一日,多则十天半月。快来,所有事我扛着,要死也是我先死!”
夜班护卫队长染在锡冲进寝宫,询问什么情况。
田超楠见是一个高大魁梧,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叫道:“想你们大王少受些苦,立刻抬他出去,准备一张草席。”
“洛美人说大王是什么幽闭抑郁病。”护卫说给染在锡听。
田超楠抱怨道:“大老爷们,一个个这么怂呢!”
染在认真听完护卫解释,略微思量,大手一挥,说:“听洛美人的,抬大王出去。”
几个人扛起扶凌往外面去。
田超楠本想趁此机会在扶凌寝宫翻找银票,那染在锡一直稳稳当当站在那盯着她,她不得不跟在护卫后面出去。染在锡看她出去了,退出寝宫,关上门,吩咐人好好守着,不许闲杂人等进去。
“洛美人,这里可以吗?”
他们来到宫内明湖边,粼粼湖光倒映着月影,湖那边是一座小山丘。亭台水榭,空气里飘浮着花香与树木清香味。
“铺草席,把你们大王丢到上面,去拿枕头被子来。”
扶凌两眼空洞的盯着田超楠,仿佛灵魂已经从他躯壳出去。他蜷在草席上一动不动,只有嘴唇和睫毛在微微颤动。不一会,他闭上眼,整个人进入死寂状态。
田超楠坐在旁边,摸着扶凌的背脊说:“臭小子,都当洵王了,还有什么事不如意?还犯这病,真不让人省心!”
护卫送来被子和枕头,田超楠替他垫好枕头,盖好被子,她的手被扶凌死死抓住了。
田超楠对守在附近的染在锡说:“给你们大王准备一个轮椅,他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得经常推他到空旷的地方走一走。”
染在锡疑惑,蹙着眉头问:“洛美人怎知道大王犯的什么病?”
田超楠说:“这病我以前见过,所以认得。”
她第一次见扶凌犯这病时,扶凌消失了三天,她派人到处找,怀疑是自己的姐妹把扶凌藏起来了,非常嚣张的派人去翻找姐妹们的住处,弄的大家怨声载道,连王母都斥责她兴师动众。
她在假山洞中找到扶凌,当时扶凌已经昏迷,脸色白的像个纸。她请大夫来看,大夫说是肝气郁结,开了几幅药,吃了几天,人没什么气色。
扶凌每天不是发呆就是枯坐、躺床上。叫他,他不答应,骂他,他没反应,就像丢了魂一样。这种状态持续了十来天,她请了所有御医,没有一个说出病症。
后来扶凌不药而好,三个月后毫无征兆又发这病,她请民间大夫进宫看诊,许诺谁能看好这病,赏金万两。一年后,有大夫说这是间发性幽闭症引发抑郁症,大夫问病人有没有单独关小黑屋经历。她一回想,还真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