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顧時念嬌嬌軟軟的聲音,沈行洲心裡的不悅加重。
“送顧小姐去瀾萃庭?”他明知故問。
“回白傘衚衕就好。”顧時念低頭回著消息道,嘴角的笑被捲髮半遮半掩,落在沈行洲的眼裡只覺刺眼。
他沒再說話。
兩人都喝了酒,這會兒在密閉的空間裡酒氣越來越重,燻得顧時念頭暈。
“我可以開下窗嗎?”她扭頭問道。
“嗯。”沈行洲閉著眼應了一聲。
沒等顧時念來得及動作,司機已經把她這側的窗戶落了下來。
連裝都不裝了。顧時念看了正襟危坐的男人一眼,把頭轉向窗外。
林頌坐在副駕,感覺後排氣氛詭異裡帶著點融洽。
許是因為沈行洲和沈承硯兄弟倆多有齟齬,但沈行洲和顧時念卻沒有深仇大恨。
林頌自認為想通了這其中的關鍵,放下心來,沈行洲這一系列無法解釋的行徑一律被他歸入對未來弟妹的關心。
車子在衚衕門口停下。
“林頌,送顧小姐進去。”沈行洲道。
“不用了,承硯出來接我。”顧時念晃晃手機,笑得一臉甜蜜。
“嗯。”沈行洲皺眉,是他多管閒事了。
看著顧時念穿著高跟鞋往衚衕深處走去,他捏了捏眉心,壓下心裡的煩躁情緒。
“沈總,去蘇小姐那裡嗎?”林頌請示道。
蘇西林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小花,背後全靠林頌跑前跑後打點。
“回鉑悅華府。”沈行洲眼前閃過顧時念的笑臉,沒了興致。
蘇西林收到林頌的消息,鬆了口氣。
她跟了沈行洲兩年,但對他依然心存畏懼。
她不敢泰然自若地衝他撒嬌,也不敢肖想沈太太的位置,最多是小心翼翼地向林頌詢問自己看上的角色有沒有機會,乖巧得讓人心疼。
也許是格外讓人省心,她熬走了沈行洲身邊的其他女人。
沈行洲過來的次數不多,且從不會與她同個房間過夜,又幾乎有求必應,堪稱一位絕佳的金主。
眼看著今夜無人打擾,蘇西林拿起劇本,認真地背起了臺詞。
沈行洲平時一個人住在鉑悅華府頂層,在城市最中心的位置。他出手大方,同過去的女朋友或女伴約會時要麼在酒店的套房,要麼在他給她們置辦的房產裡,鉑悅華府從未有人踏足。
坐在沙發上,面對著明滅的燈火,他又想起顧時念離開時的笑容。
他摘下腕錶,扔在桌上,嗤笑了一聲。
這會兒還能在做什麼?
沈承硯出差了半個月,今天剛回來,兩人迫不及待地見面,還能是做什麼?
酒氣上頭,灼燒得五臟六腑開始滾燙。他閉上眼睛,回味著在車上顧時念靠過來時手臂上的觸感。
他身邊的各色美人不勝枚舉,顧時念雖說漂亮,但也並非美得出奇。
可那雙桃花眼真真勾人。
想到沈承硯今晚來這裡的目的,他臉色又沉了下來。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沈行洲夜裡夢到了顧時念,只是在夢裡抱著她翻雲覆雨的人變成了自己。
顧時念細細白白的脖頸高仰著,滲出細密的汗珠。
女人氣息凌亂地親吻著他的胸口,手臂攀著他的肩膀,與他肌膚相貼、親密無間。
他正要低頭吻上她的唇,懷裡的小人突然不安分地掙扎。
“承硯哥!”她驚恐地推拒著身上的男人,掙扎著四下尋找沈承硯的身影。
真掃興!
沈行洲沒找到前一秒還跟他如膠似漆的女人下一秒便視他如棄履。他還沒盡興,但這事講究一個你情我願,他氣惱地放開身下的人,顧時念見狀,又沁著淚,委屈地靠過來。
沈行洲冷眼看著她,心下覺得這女人不識好歹。
只是被女人抱著撒嬌,他又狠不下心把她推開。
黑暗中,他倏地睜開眼睛。
夢裡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他懊惱地起身,往浴室走去。
今天他應該去蘇西林那兒的,至少今晚上不會這麼難熬。沈行洲心下後悔。
在氤氳的水汽中,他忍不住想到了夢裡顧時念白嫩的腰腹,好像是豆腐做的人,他稍微用點力就會把她捏碎。
喉頭上下滾動,冷水澆滅了沸騰的情緒,他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顧時念到家時,沈承硯早就離開了。
他下午下了飛機,接了鈴鐺回家花了點時間。
他對著照片再三確認,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土貓就是顧時念的愛寵。
顧時念小時候一直想養一隻巨大無比的布偶貓,但礙於姐姐的身體只得作罷。
顧時安當時安慰她,等她死了就讓沈承硯給她買,這讓顧時念哭得更大聲了。
鈴鐺小小一隻,掉起毛來沒完沒了。
好在顧時念長大了,不然這個貓到時候又要讓他來養了。
放好了水和幼貓的奶糕,他就鎖門離開了。
顧時念有幾天沒見鈴鐺,摟著它親個不停。
鈴鐺見到了主人也興奮,扒拉著毛球玩到大半夜,等顧時念睡著了,它才悄聲窩在她的枕邊,一人一貓沉沉睡去。
早上顧時念沒起來。
昨天喝了酒,她走回來的這一小段路只穿了單薄的襯衫。
十一月的天氣,說冷也冷,於是她華麗麗地發熱了。
容致集團的會議室裡,沈行洲面色陰沉地看著在彙報進度的市場部總監,不發一言。
“沈總,這是我們初步的方案,但有些細節還要跟在座各位討論完善。”劉總監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強行給自己的彙報結了尾。
“十五億,這個市場容量測算依據是什麼?”沈行洲看著屏幕上的數字,問出聲來。
“這、這個是時念做的,她今天請假了,所以……”
“沒來?”沈行洲眉頭緊鎖。
“她不舒服,我就沒多問。”劉總監戰戰兢兢回答道。他覺得自己冤啊,實在是冤!
顧時念放了這麼個數字,他哪裡知道這背後的來龍去脈!
今天的會是一早就定好了的,可小姑娘嗓子啞得都說不出話了,他又不是周扒皮,拿公司的資源做好人,何樂而不為?
只是被問到了,他還是得解釋下。
沈行洲向來嚴苛,說話做事不留情面,他做好了被當眾質問的準備。
“嗯。”誰料,沈行洲點了點頭,轉而問起了他們時間上的安排。
接下來的專業教育培訓和市場推廣,這個劉總監擅長,他精神振奮地開始講後面的計劃,試圖沖刷掉剛才給沈行洲留下的壞印象。
沈行洲聽著劉總監慷慨激昂地畫餅,腦子裡卻在咬文嚼字。
不舒服?
他這個堂弟未免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