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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懸在頭上的刀還是劈了下來。

原來有心理準備也沒什麼用。

當預設變成現實的時候,心還是會感覺到鈍痛。

詹挽月盯著況承止,從嗓子眼憋出三個字:“為什麼?”

況承止從玻璃展櫃裡取出一塊表。

他眼前似乎只有挑選手錶這一件事是要緊事,旁的都無足輕重。

詹挽月問完半分鐘了,況承止才跟剛回過神來似的,一邊戴手錶,一邊應她:“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把生意移回國內?”

“因為我想。”

“為什麼想?”

一個敷衍,一個較真。

詹挽月的接連追問讓況承止皺了皺眉,散漫冷淡的嗓音透著不耐:“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一直問。”

詹挽月回懟:“那你倒是回答我。”

況承止強調:“我回答過了。”

詹挽月再問:“你為什麼想?”

“詹挽月。”況承止掀起眼皮看她,目光冷淡,“你管太寬了。”

詹挽月頓了頓,低聲道:“我沒有管你,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況承止下頜輪廓如刀刻般銳利,頭頂的燈照在他臉上,既涼薄又冷漠。

詹挽月彷彿說了什麼令人發笑的蠢話,他聞言輕哂了一聲:“我不覺得我做事還需要對你報告前因後果。”

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詹挽月被淋得渾身溼透,刺骨的涼意充斥五臟六腑。

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感覺。

在況承止改變主意,不跟她一起去英國留學的時候。

當時她和況承止都拿到了心儀大學的offer,只等六月畢業前往英國。

可是況承止忽然就對她冷淡了,明明前一天他們還一起參加了林歇的婚禮。

況承止開始夜不歸宿,電話不接微信不回,她半個月都見不到況承止一面。

就連況承止暗中託關係,拿到麻省理工offer的消息,都是她從同學嘴裡聽到的。

她最開始不相信,執意要找況承止當面問清楚,可是她根本聯繫不到人,不知道他在哪裡。

直到況芝蘭讓他們回況宅吃飯。

到了況宅,她發現詹綰闕也在。

詹綰闕正陪著況芝蘭說話,況芝蘭笑得很高興。

但一聽傭人說二夫人到了,況芝蘭抬頭看見她的一刻,笑容盡失,只淡淡招呼了一聲,來了,坐吧。

況承止是開飯前才到的。

詹挽月特意早到了一個小時,還是沒找到機會跟他單獨說話。

況承止到了況宅跟沒看見她一樣,只與旁人說話,理都不理她。

席上,況芝蘭提到了況承止拿到麻省理工offer的消息,以及詹綰闕要去伯克利進修的事情。

“現在好了,承止你也要去美國,我就不用擔心闕闕一個人在國外沒人照顧了,伯克利和麻省理工也離得近,有什麼事,你們見面也方便。”

“回頭我就讓管家去你們學校附近購置一套房產,再安排幾個廚師,讓你們在國外也能吃到地道的中餐。”

詹況兩家是世交,詹綰闕是況芝蘭跟前長大的孩子,哪怕她不是詹家血脈,況芝蘭也還是疼愛她。

詹綰闕從小到大都跟況承止叫況芝蘭姑媽。

詹綰闕笑盈盈地對況芝蘭撒嬌:“姑媽,你也太慣著我們了,我們是去學習的,又不是度假的。”

況芝蘭一臉慈愛:“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身邊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慣著點兒怎麼了?”

還轉而叮囑況承止:“承止,你可要好好照顧闕闕,不能讓她被外國人欺負了。”

況承止不以為然,調笑道:“誰會欺負她啊,她在國外的人氣比國內還高,喜歡她的人從這裡排到了法國。”

況芝蘭佯作責怪:“混小子,少貧嘴,你就說照顧不照顧吧!”

況承止懶洋洋地答應:“照照照,我這些年照顧得還少嗎。”

況芝蘭欣慰道:“這還差不多。”

詹綰闕在旁邊乖巧地說:“姑媽你放心吧,我也會照顧承止的。”

況芝蘭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你們兩個互相作伴,我再放心不過了。”

詹挽月坐在況承止旁邊,明明是離他最近的人,可她覺得況承止遙不可及。

吃過飯,況承止便自稱有事要先走。

詹挽月後腳追了上去,終於,在車庫攔下了他。

她拉著況承止的手,急切地問:“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去英國留學的嗎?你為什麼偷偷申請麻省理工的offer?”

況承止不耐煩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不想去英國了,不行嗎?”

她怔怔地問:“……為什麼不想去了?”

“不想就是不想,你怎麼這麼多為什麼?我有義務陪你去留學嗎?”

況承止涼薄的口吻透著戲謔,他好笑地問:“詹挽月,我們只是商業聯姻,你不會真愛上我了吧?”

詹挽月幾乎要被猛烈的恥意壓垮。

過了兩天,她在熱搜上看見了詹綰闕跟某當紅頂流和平分手的消息。

也是當天晚上,詹綰闕的工作室官宣她即將停止演藝工作,前往伯克利進修。

吃瓜群眾都說詹綰闕是去美國療愈情傷的。

詹挽月忽然什麼都懂了。

況承止這段時間的反常,他對自己的反悔,歸根究底,不過是詹綰闕恢復了單身。

商業聯姻各玩各的,在他們的圈子太正常不過了。

動真心的人最終淪為小丑。

四年過去了,她還困在曾經有過的溫存裡,擅自期待有一天他們的關係會恢復如初。

詹挽月慢慢鬆開衣角,近乎自言自語:“確實,你向來如此。”

約好跟她一起去英國留學,詹綰闕分個手,便可以說反悔就反悔。

能為了詹綰闕出國,自然也能為了詹綰闕回國。

天底下的有情人,哪有想異地的。

況承止冷聲反問:“你一直問為什麼,就這麼不希望我回國?”

詹挽月嘴角扯出嘲弄的弧度:“我不希望你回,你就不回了嗎?”

況承止輕諷:“你倒是坦誠。”

這時,況承止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通電話,那頭的人大概在催他,況承止邁步往外走,嘴上回答道:“出門了,過會兒就到。”

說話聲,腳步聲,都離詹挽月越來越遠。

詹挽月頹然地站在原地,入目所見的一切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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