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徐毅州呼吸凝滯,嘴裡泛苦:
“溪溪,你別這樣,我只是擔心你,你還好嗎?”
“全世界都看到我未婚夫和別的女人上床了,你覺得我能好?”
許見溪扯唇苦笑,眼藏寒霜和嘲諷,
“徐毅州,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嗎?我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比恨我爸還恨,恭喜你,你是第一個!”
想想真諷刺,她爸當年就是出軌小三才拋妻棄女,現在她訂婚的男人同樣出軌。
徐毅州聞言,心痛得無以復加,握著電話的手緊到骨節泛白。
“溪溪,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鬼迷心竅,沒控制住自己,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別自己一個人待著,我真的很擔心你,我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他低聲哀求著,陰狠的眼卻是如同看死人般,瞪著跪在自己面前臉頰紅腫的女人。
“網上的照片我已經安排人儘快處理了,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交代?”
許見溪濃密捲翹的長睫垂下,淡聲問,“解除婚約嗎?”
“……你知道不可能。”
徐毅州深吸一口氣,“溪溪,我知道錯了,李娜我已經讓她滾出京市了,我保證再也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相信我好嗎?我是真的很愛你。”
“相信你?”
許見溪纖細指尖戳了戳小臂上滲出血絲的深深齒印,疼痛感讓她眉心一擰,鼻音再現,嗓音帶著哭腔低吼:
“徐毅州,是你親手毀了我對你的信任,只要一想到你噁心的身體碰過別的女人,我就想吐,你的愛太廉價了,我要不起。”
“別再給我打電話,連你的聲音都讓我想吐,如果可以的話,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你。”
她顫著聲說著狠話。
徐毅州在電話那頭手機都快捏碎了,雙目赤紅,猛地抓住面前女人的頭髮往後扯。
女人面露痛色,卻死死咬住唇,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好,我不找你,你在老家好好散散心,過幾天我來接你。”
手機掛斷,徐毅州斯文俊秀的臉瞬間變得猙獰,一巴掌朝女人臉上扇去:
“賤人,你竟然敢揹著我偷拍……”
*
許見溪望著被掛斷的手機,神色清冷地擦了下微溼的眼角,剛把手機關機,旁邊的木門響起咯吱一聲。
她心一驚,驀然轉頭。
周妄野雙手抱胸靠在木門邊,慵懶散漫,斜眼睨她,眸底是深不見底的黑和譏誚。
“許見溪,你真是一點沒變,演技還是這麼精湛。”
男人聽了半天牆角,絲毫不覺羞愧,這性格也是跟以前一樣,沒變。
許見溪收回視線,瞥了眼白皙小臂上異常顯眼的齒印,沒反駁,也沒問他聽到了多少。
緩緩站起身時卻因蹲得太久,腳麻了,身體猛然往旁邊牆壁倒去。
她下意識抬起手肘撐住,卻被粗糲的斑駁紅磚牆面摩擦得生疼。
蹙眉輕嘶一聲,心底輕嘆。
今天選的日子可真是太好了,傷心又傷身。
抬眸,對上週妄野淡漠黑眸:“家裡有藥箱嗎?”
周妄野視線下移,落在女人微抬的小臂外側。
膚如凝脂,卻被一片滲著血珠的擦傷和一圈已然青紫的齒印破壞了美感,刺眼極了。
他漫不經心朝屋裡偏了下頭:
“進來吧。”
再次回到逼仄的客廳。
許見溪端坐在沙發上,看著男人彎腰從茶几下摸出一個泛黃的白色藥箱,旋即,一屁股坐在她右手邊,雙腿自然敞開。
顯然是準備給她擦藥。
兩人座的舊沙發因他的加入,座墊往下陷得更深,她腿不受控往他那邊靠了下,膝蓋輕輕擦過他運動短褲下露出來的大腿。
就那麼一下,隔著薄薄的闊腿褲,她似乎都感受到了他肌肉的緊實和灼熱。
她心輕顫了下,五感變得敏感。
眼角餘光裡,上身套著白色背心的男人,裸露在外的結實手臂隨著他翻藥箱的動作,青筋微鼓,滿滿的力量感。
連帶身上那股獨特的,如同秋冬寒氣撲面而來的清冽氣息也鑽入她鼻間。
跟年少時沒太大區別,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得更濃郁,更好聞,更有男人味。
“抬胳膊。”
恍神之際,周妄野手上拿著瓶生理鹽水,側身衝她微抬下巴。
“喔。”
許見溪溫順地聽他指令。
他卻不滿意她抬胳膊的高度,直接上手扣住她手腕,往下壓了壓,利落地往她破了皮的擦傷處淋生理鹽水沖洗。
“啊……”
刺痛刺痛的,許見溪沒忍住痛呼出聲,下意識蹙眉,脫口而出:
“阿野,你輕點行嗎?”
久違的親暱稱呼,以及熟稔的嬌嗔語氣,讓空氣仿若凝固般。
她手腕上那隻大掌猛然收緊,緊到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薄繭和指腹的粗糙。
意識到那或許意味著什麼,她心口莫名發酸。
紅唇微動,想說點什麼。
男人卻很快鬆開力道,面無波瀾地將生理鹽水隨手扔進藥箱,拿了棉籤和碘伏出來。
接下來,消毒、纏無菌紗布,許見溪咬唇忍痛,男人始終低垂眼睫,一言不發。
他動作利落熟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專業的醫護人員。
可許見溪知道,那是他從小被打,練出來的手藝。
思緒飄遠,那個衣衫單薄的瘦弱男孩縮在巷子牆角,咬牙給自己擦藥的小小身影彷彿又出現在眼前。
嚓的一聲輕響,打火機燃起小火苗。
許見溪回神。
身旁的男人整個人放鬆地靠向沙發背,不薄不厚的好看唇瓣間,咬著一根香菸,微低頭點燃,狠狠抽了一口。
白色菸圈從他唇間緩緩吐出時,他側頭輕掀眼皮,直直盯著她。
她不閃不避。
煙霧繚繞,他眉眼透著鋒利和深沉。
忽而,他勾了勾唇,眼頭深邃的桃花眼尾微挑,渾身充斥著股野痞的慵懶勁兒。
“許見溪,你是不是很想問,我這十年過得怎麼樣?”
她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
許見溪點了點頭:“如果你願意說,我是很想知道。”
其實他不說,她也大致猜到了。
只是,終究還是鴕鳥心態,怕知道得越多,內心的負罪感會將自己淹沒。
男人犀利的眸光似看穿她的心思,輕嗤一聲:
“高中輟學,連個高中文憑都沒有,跑出去打工,你覺得能混成什麼樣子?”
許見溪心口一震,眼露錯愕:
“為什麼輟學?你說過要考大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