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榕淺笑,她就知道,他想給她最好的,
前世從宮裡把她接回去,好東西流水般,日日都有送,人也是,兩三天就過來小坐,
她依舊無名無姓,不能示人,只有他知道她還‘活著。’
但他每次進來,都隔著珠簾坐,不到一刻鐘便走,是在顧慮她。
她能看出,他每次來都是心情極好,應是想看到她的,
可有一次她追出珠簾,嚇得他走的更快,一個月不敢來,
每每疑慮他的心意,便問歲寒,歲寒都如現在這般肯定,
一個月後的夜裡,卻被一身酒氣的他抱了個滿懷。
歲寒捂眼跑出去關門,嘴角掛著笑,她被壓在床上,
“我是誰?”
“阿兆,是阿兆,你喝多了,下去!”她怎會不期待?可又怕他是因喝酒才……
“不,榕榕,求你……給我……”
她不再掙扎,順從己心,也順從他。
萬萬沒想到,三十的男人,魯國公府之主,卻是個新瓜蛋,折騰她夠嗆。
可那次後,他卻不再來,應是覺得沒臉,
但她知道,對面角樓上,時常他在,在看自己。
一年後,病入膏肓的她艱難醒來,發覺兩隻手被人握住,絲絲溫熱透過皮膚傳遞到身體,
坐在床邊的男人,被她微弱的力量拉低,暗啞的嗓音帶了淚意,“對不起,嫂嫂。我當時真的不知道失去世子之位,就會失去你。”
“不叫嫂嫂,叫娘子,”如果有來世,不論你是誰,我都會嫁你,只嫁你!
男人溫熱的眼淚滴在沈書榕側臉,聽從她叫了娘子,“娘子,你快好起來,我給你報仇,你還沒看到,”
她知道他在造反,大周已經苟延殘喘,她希望他成功,這些腐朽不堪,早該被人推翻。
他不僅是她的英雄,亦是天下人的英雄。
只可惜,她看不到他帶來的海晏河清。
不到一刻鐘,她心滿意足躺在他懷裡,一生終已。
……
歲寒拿著手帕,擦去沈書榕眼角的淚,
沈書榕回神,昨天的事,竟落淚了。
“郡主,您的看法呢?”
沈書榕閉上眼又睜開,眼裡有光,“我只知道,在水裡怕的要死,是他救了我,後名聲有損,他又救了我。”
“郡主能這樣想,奴婢就放心了。”
“你說,他會不會覺得,我這裡還有謝世子,會覺得,我委屈了他?”沈書榕指著胸口問。
“郡主莫多想,剛發生變故,無法一時轉變,你們多相處,姑爺會明白,您心裡感激他呢。”
“你說的有道理,是要多相處,我們有聖旨賜婚,無人敢說什麼。”
奴婢當然希望主子好,歲寒心裡有了主意,“郡主,您早點睡,姑爺送這麼多禮,明天奴婢替您去回禮。”
沈書榕笑,機靈丫頭,“好,早點睡。”
長公主府門外,青衣男子一溜煙跑回魯國公府,嘴角揚著大大的笑,
“二爺,您送的禮,郡主全收下了,”
這麼晚還沒退回,謝雲兆早就清楚,但聽到青鷹確定的話,難免激動。
輕快的聲音,伴隨著得意,“她喜歡,明天再去母親庫房裡挑,都給她送去,”
“恭喜二爺,郡主願意收您東西,就是不排斥您的。”
“誰說她排斥我,她原本也最愛和我玩兒,”謝雲兆瞪他,封世子之前,她常看他。
“是是是,屬下說錯話,掌嘴,”青鷹拍臉,“明天屬下陪您去送禮。”
國公夫人滿面紅光坐在紅燭前挑選貴女畫冊,還不知好兒子要洗劫她的庫房,“原本打算給雲兆的人選,他一眼沒看,如今給雲爭,身份低了。”
國公夫人剛要叫人拿下去,魯國公拿起一幅瞧,“憑國公府門楣,雲爭的才學,可挑門更好的親事。比不上永嘉不要緊,原也無人能及,”
“是,”
“身份低也留著,可以給雲爭做妾,”
國公夫人拍腦門,險些扔掉,雲兆可以不納妾,雲爭不行,“可憐我兆兒。”
“如今都好了,”魯國公攬過妻子,心情好時,做些心情好的事。
第二日清晨,沈書榕醒來精神不錯,但咳了兩聲,金芝趕緊進來,“郡主怎麼咳了,許是受寒,奴婢讓人熬藥,”
粉抹這麼厚,哭的不輕,沈書榕淡笑,“不是讓你休到午時?”
“奴婢哪用那麼久,就是一時心疼郡主,哭兩聲罷了,多謝郡主體恤。”
“嗯,更衣吧,”這麼快就振作起來,是個能裝的,不怪她看走眼。
“歲寒呢?”
歲寒進來,“郡主,淨手,”
“嗯,咳咳,咳咳,”沈書榕看著歲寒咳,找出龍紋玉佩遞給她。
歲寒笑,“郡主,奴婢去還禮,馬上回來伺候您喝藥。”
“嗯,你有心了,”沈書榕任由金芝上妝,不得不說,幾個丫頭裡,她上妝最好。
說話間,王嬤嬤到了,帶來四個人,兩男兩女,和前世一樣,福喜,福順,花,田兩位媽媽,
都是又精又滑的,只可惜,前世不懂利用,只當尋常傭人驅使。
“奴等見過郡主,”
沈書榕照例問了姓名,便放人下去安置。
金芝她是不打算多用,等郡主府建成,留她在國公府吧,希望她近水樓臺先得月。
“銀芝,過一刻鐘,叫兩位媽媽來見我,”
“是,郡主,”
等人來時,丫頭都出去,兩位媽媽知曉有要事,身板不自覺又低了幾分。
“兩位媽媽以後跟著我,可能會有些累,”
“奴本就是為郡主做事,怎會言累?”
“不過事情辦的好,會重賞。”
“謝過郡主,郡主要奴等做什麼?”
“我嫂嫂梁氏及笄後的事,不可打草驚蛇,”
“奴懂,”及笄就意味著成人,意味著可以議親,郡主應是有所懷疑。
“還有,這張紙裡的人,讓福喜福順暗查,從出生查起,家世,性格,能力,事無鉅細,依舊不能被發覺。”
“奴記住了,”
二人走時,眼底的驚愕沒逃過沈書榕的眼睛,她確定,出了秋桐院,兩人定分道揚鑣,一人回去傳郡主令,一人去祖母院子。
三天後的宮宴,狗太子會提到財庫的事,這輩子,誰都別想和她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