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嫿做飯初失利之後,便下定決心要一雪前恥。
關鍵點就在於熟練使用土灶。
經過向周梅花請教,並且不斷練習,安嫿終於能夠比較自如的使用土灶了。
這天,肖政一回家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
“爸爸快來看,媽媽做了好吃的!”鼕鼕察覺到爸爸回來的動靜,立馬跑出來,小手劃拉著招呼。
肖政意外地挑挑眉,摘了帽子拿在手裡,隨著兒子走到桌邊。
桌上已經擺著兩菜一湯,黃瓜炒雞蛋,一碟小鹹菜,肖政用勺子在湯裡攪了攪,裡面有海米和豆腐。
“菜來啦——”
肖政順著喊聲看過去,只見安嫿端著一盤紅燒肉走過來。
濃油赤醬的紅燒肉在盤子雪白的底色襯托下,越發紅亮油潤,誘人至極。
肖政不由嚥了咽口水,“這、這都你做的?”
鼕鼕搶答:“都是我厲害的媽媽做的!”
安嫿衝兒子擺擺手,“低調低調。”
肖政失笑。
桌子上的菜先不說好不好吃,光賣相就能評優了,說是國營飯店的大廚做的也不會有人懷疑。
肖政連忙就要動筷子,被安嫿攔住:“還沒洗手呢,快洗手去。”
飯前洗手的習慣,肖政還真沒養成,想起來就洗,忘了就不洗,聽了安嫿的提醒,便聽話地去了。
安嫿見狀,滿意地點點頭。
這男人有話是真聽,看來改造他其他習慣也沒那麼難。
回來後,他迫不及待夾了一塊紅燒肉喂進嘴裡。
然後眼睛放光地看著安嫿。
安嫿問:“怎麼樣?”
肖政文化有限,不知道怎麼形容,只知道豎大拇指,“好吃!”
安嫿立馬笑得眼睛彎彎,“那就多吃點。”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鼕鼕見媽媽只看爸爸,不開心了,吸引過來媽媽的注意力後,“你說,鼕鼕也多吃點嘛。”
安嫿好笑地伸出手指勾勾他的小下巴,“我們鼕鼕也多吃點。”
鼕鼕這才滿意。
“你這幾天下了不少功夫學用土灶吧?”肖政看了安嫿一眼。
安嫿伸出自己的右手,亮出手背上被柴劃出的痕跡,還有油點子濺出來的疤痕。
一句話沒說,就讓肖政情緒翻湧,又心疼又愧疚,還有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幸福感。
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手背上的痕跡,小心翼翼的。
粗糲的皮膚摩擦得安嫿癢癢的,她翻轉過手,在他的手心撓了撓。
從手心開始的顫慄一下傳遍全身,肖政忙不迭把手收回去,低下頭扒飯。
他轉移話題:“明天我放假,爭取上午去把石料買回來,下午把路修好。”
“那廁所呢?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改造,我已經把設計圖都給你了。”安嫿覺得其他都不著急,主要得先修廁所。
“你那個設計圖我看了,洋灰還好說,水箱和水管得用化學板的,我託人從外地買了,沒那麼快回來。”
安嫿點點頭。
肖政看了眼安嫿,提議:“不如咱們也學師長家,把院子裡都鋪上石板,或者抹上洋灰,這樣下雨就不會有一點泥點子了。”
這個時候,肖政已經完全忘記當初師長家院子剛建成時,他是如何的嗤之以鼻。
此刻他腦子的唯一想法就是,安嫿應該會跟師長媳婦一樣,更喜歡沒有丁點泥土的生活環境。
誰知安嫿搖頭,“修條小路就好了,其他的地方我還要種菜呢,我已經跟梅花嫂子要了種子了,路修好就開始種,到時候你要在一旁指導哈。”
肖政農民出身,當然更傾向於在院子種菜,聞言樂道:“那咱們家糞池裡的肥料有用處了。”
安嫿色變,“不行!種菜可以,不能用……用那啥澆灌,我受不了那味。”
剛剛還想誇她,轉眼又暴露出資產階級的矯情作風了。
肖政在心裡嗶嗶了一句,不過也不是真有意見,安嫿大老遠來隨軍,做飯給他吃,還要在院子裡種菜,已經頂好頂好了。
其他的,就由著她唄。
萬一她又跑了怎麼辦。
想到這,肖政的臉上閃過一絲晦暗。
先前安嫿要跟他離婚,他還可以接受,因為他們的婚姻的確不好,她想追求更幸福的生活,他成全。
但現在,安嫿說她脫胎換骨了,僅僅這幾天的表現,就給他描繪出了一個無比幸福的圖景,他能想象到,如果他跟脫胎換骨的安嫿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他們的日子一定很美好。
他挺怕的,怕現在是在做夢,怕他想象的那種日子到來不了。
所以他忍到自己快爆炸了,都沒碰她。
如果兩人再有一個孩子,他便說什麼也不會再放她走了。
他想保留一絲清醒,也給她留一個餘地。
心裡的想法多,但肖政沒表現在臉上,安嫿一無所覺。
吃完飯不用安嫿說,肖政就把碗洗了。
安嫿告訴他要把灶臺擦乾淨,他立馬就擦得光可鑑人。
安嫿說想做一個可以豎著放碗的碗櫃,方便瀝水,他也二話不說就答應去辦。
溫馴乖巧的樣子,跟外表呈強烈反差。
肖政上班去後,不大一會,溫雪曼竟然上門了。
安嫿泡了茶給她,她接過,打量了一會四周。
安嫿把家佈置得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只能說是乾淨整潔,同大部分人家一樣。
溫雪曼抿了口茶水,道:“龍井?茶葉不錯。”
安嫿笑笑,“我爸爸裝給我的,我不懂喝茶。”
溫雪曼不跟她寒暄,直奔主題,“我聽說你被肖政打了?”
安嫿一滯,“聽誰說的?”
溫雪曼聳聳肩,“都能傳到我的耳朵裡了,可想而知,家屬院應該沒誰不知道了。”
安嫿頭疼地扶額,“這是謠言。”
溫雪曼點點頭,“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信。”
安嫿鬆了口氣,還以為要解釋很久呢。
溫雪曼又道:“那天你做飯把房子燒了,我本來打算過來看看,但見人多,你也沒什麼事,就沒過來。”
安嫿笑道:“謝謝你的關心。”
溫雪曼:“肖政的工資不低,養得起保姆,你大可不必幹那些保姆的活……如果你需要保姆,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
安嫿忙擺手,“不用不用,其實我挺喜歡做飯的。”還有兩年就要亂了,她哪敢用什麼保姆。
溫雪曼本以為安嫿跟自己是同類人,有結交的心思,可接觸兩次後發現,她跟安嫿共鳴的地方還真不多。
溫雪曼起身,“那好吧,我就先告辭了。”
安嫿猶豫了一下,叫住溫雪曼,道:“家屬區住了不少的人,但我好像沒看到別家有聘保姆的,大多都是找鄉下的親戚來幹活。”
聞音知雅意,溫雪曼當即就明白了安嫿的意思。
說來也怪,陳鋼因為保姆的事還跟她吵過兩架,溫雪曼都不以為意,反而覺得陳鋼不體貼她,居然捨得讓她幹家務活。可這會勸誡的話從安嫿口裡說出來,安嫿甚至只是側面提醒了一下,溫雪曼接受的程度就高了很多。
她笑了笑,“謝謝你的提醒,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