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春枝見顧老夫人要來真的,當即也顧不得身份不身份了,朝著顧老夫人懇求道:
“老夫人,我家夫人好歹也是侯府的主母,是世子的母親,這前院的客人都還沒散呢,這要是傳了出去,往後我家夫人還怎麼在京城立足啊?
懇請老夫人三思。”
豈料春枝這話,不但沒讓顧老夫人消氣,反而讓她更加上火了。
只見她掄起手裡的柺杖,毫不留情的當即就朝著春枝的背上狠狠的抽了一柺杖。
“混賬東西,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
“來人,還不將這以下犯上的狗奴才給拖下去,狠狠的打!”
春枝猝不及防之下,被這一柺杖給打到背脊上,疼的眼淚都飆了出來。
但為了不給謝婉茹丟人,她死死的咬著牙,一聲不吭。
這時,院子裡幾個下人見狀,立馬去取了藤條過來,遞到顧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藤條取來了,可這……奴才也不敢動手啊!”
下人一臉的為難,謝婉茹好歹如今是侯府的主母,執掌中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真往她身上抽啊。
顧老夫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嘴裡罵罵咧咧的。
“沒用的東西,我這還沒死呢,這府上什麼時候輪到她來做主了?”
“既然你們不敢動手,那就由我親自來!”
顧老夫人說完,竟是把柺杖往地上一丟,說著就要接過下人手裡的藤條,親自朝著謝婉茹抽打過來。
謝婉茹半蹲著身子,正在查看春枝的傷勢,此番聽聞後,先是忍不住站起了身子,朝著顧老夫人就是一記眼刀甩了過去。
顧老夫人被她這一頓,手裡的動作就緩了半拍子。
“看母親這中氣十足的樣子,想來是腿好了,頭也不疼了,既如此,春枝,傳本夫人的命令,從即日起,送往榮福堂的人參鹿茸,還有雪燕紅參等好藥,就都全停了吧。當心母親補過了頭,肝火上升。”
謝婉茹筆直的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顧老夫人。眼底是一片冰冷。
顧家這一家子老小,全都沒一個好東西。
要說顧德安是個渣男,背信棄義,朝三暮四,可造成這一切的,也跟這老虔婆脫不開關係。
明明都已經是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還非要管東管西,養廢了兒子,成了個軟飯男。還寵壞了孫子,成了個白眼狼。
娶妻不賢,禍害三代。這話誠不假。
既然對方不將自己當人,當眾就要抽她藤條,那她也不必顧及什麼家醜不外揚,名聲不名聲的了,有氣,先出了再說。
反正大不了還可以朝大兒子求救呢,這麼一根粗壯的金大腿,不抱白不抱。
“謝氏,你說什麼?你敢把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顧老夫人瞪圓了一雙老眼,鼻孔都跟著撐大了幾分,一臉怒意的看著謝婉茹。
這是要反了天了!
“再說一遍我也還是那句話,本夫人今兒就把話撂在這兒,以後這府裡所有的開支,都得要經由本夫人的手,府上中公虧空的厲害,母親既然病都已經好了,那些個好藥的銀子自然也該省下來填補虧空才是。”
“難不成,這偌大的侯府,全都要指望我的嫁妝來填補嗎?”
隨著謝婉茹的話落,顧老夫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般,氣的是一口老血都卡在了喉嚨裡。
她伸出手,朝著謝婉茹斥責道:
“真是好大的口氣,你以為,這侯府離了你,還就活不下去了不成?”
“顧德安,你也看到了,這謝氏如此欺辱我,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今日我便做主,替你休了她,讓她收拾東西,滾回江寧去。”
眼見事情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顧德安也沒法再繼續裝死了,忙站出來道:
“母親,今日是昭兒的好日子,您何必如此大動肝火,就算您不替兒子我考慮,可昭兒馬上就要入仕,總不能不顧及他的名聲才是。”
一聽到會影響到寶貝孫兒的名聲,顧老夫人這才猛地清醒過來。
謝氏是昭兒的生母,想要休了她,還不影響到顧昭,這事兒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
想到這兒,顧老夫人的一張老臉頓時拉了下來,長的都能當裹腳布一樣。
季芙蓉見狀,也茶言茶語的勸慰上幾句:“夫君說的是,母親,等昭兒上任以後,多的是機會見到太子,咱們倒也不必急於一時。”
顧老夫人將手裡的藤條一扔,又惡狠狠的威脅道:
“哼,就算不能休了她,可她頂撞婆母,便視為不孝,那就罰她今晚去祠堂跪上一夜,抄寫佛經,誠心悔過吧!”
顧德安點頭,正準備同意,卻又聽到謝婉茹的拒絕。
“不行!”
顧老夫人身子一震,瞬間就朝著謝婉茹怒目而視。彷彿在說,你沒有資格說不。
謝婉茹勾了勾嘴角道:
“母親,您今日若是執意讓我去跪祠堂抄佛經,傳揚出去,外人定會猜測咱們府上出了大亂子。到時候,家族聲譽受損,那些原本與我們交好的世家大族必然會對我們議論紛紛,甚至影響晚輩們的婚事、生意,您可得想清楚了。”
顧老夫人聽聞,一張滿是溝壑的老臉不禁顫了顫,彷彿心裡的怒意已經達到了頂峰,卻又不能發作一般。
顧德安見狀,忙朝著顧昭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出來說幾句好話,讓母親消氣。
顧昭裝了半天啞巴,聽聞謝婉茹的話也不得不承認,若謝婉茹真的受罰,也會影響到自己的仕途和婚事。
於是有些不情不願的開口道:“祖母,您先消消氣,有什麼不滿的衝著孫兒來就好,萬不能讓您給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季芙蓉見狀,也立馬朝著顧嫣然使了個眼色。
顧嫣然秒懂,也立馬上前,和顧昭一左一右拉著顧老夫人的胳膊,哄道:
“是呀祖母,這耽誤了這麼久,您肚子應該餓了吧,嫣兒扶您去用膳吧,正好今兒的廚子做了一道新菜,相信主母一定會喜歡的。”
兩人都撿著好聽的話,或是轉移顧老夫人的注意力。哄著顧老夫人。
卻從始至終沒人為謝婉茹說過一句話。
若說顧嫣然也就罷了,畢竟是季芙蓉生的,妾室的女兒。
可他顧昭呢,自己的親生兒子,竟然也沒有為她開脫半句。
這一刻,謝婉茹心裡是麻的。
顧德安的渣,顧昭的涼薄,父子倆,很好!
她記下了!
但願日後這對渣男父子不要跪著哭求自己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