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公不会死的,他可是渡劫境强者!”
“外公会来救我们的,是不是啊?娘!”
“弟弟,你都这么厉害了,要至尊骨有什么用,我们兄弟齐心协力,光复秦家好不好?”
秦天摇头晃脑,涕泗横流,一会儿躲在王慧的怀里,一会儿又扑倒在秦牧的脚下。
秦牧从王彬的储物戒中取出王家的玉牌,扔到了地上。
看到这块玉牌,王慧抓着自己的头发,闭上了眼睛,面如死灰,不再挣扎。
“天儿,你外公死了。”
这块玉牌正是王家家主的身份玉牌。
一切都是徒劳的。
王慧彻底绝望。
若是当年没有去武始城遇到秦朗,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若是当初应了秦牧蹒跚学步时那一声欢喜的大娘,而不是将其推开,也许这些都会不一样。
秦牧开口了,声音没有半点感情。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是时候结束了。”
“是啊,杀了我吧!”
“弟弟,求你不要杀我娘,我们可是堂兄弟啊!”
王慧一把推开朝他扑过来的秦天,乞求道:“秦牧,那块玉牌是我们王家地下仓库的钥匙,里面有千万灵石和众多宝物,能不能换秦天一命?”
“不能!”
两个字宛如地狱之音。
王慧难以承受,吐出一口鲜血。
“对不起,天儿。”
嘭!
不等秦牧动手,王慧一掌拍在自己的太阳穴,自毙而亡。
“娘!你不能死啊!”
“呜呜!我不想死,弟弟,求……”
“啊啊啊!”
噗嗤!
秦牧挥出弑神枪,戳在秦天的后背,挑动皮肉,用枪尖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至尊骨。
站在上空的公孙毅扭过头,不忍再看。
半空中,众多修士亲眼目睹这一幕,心中悸动,翻起惊涛骇浪,难以平静。
大荒城的百姓听到惨叫声,不难猜测发生了什么,唯有叹息。
至尊骨被秦牧吸入手中,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温润如玉。
秦天昏死过去,逐渐失去了生机。
随后,秦牧收回九龙镇狱劲,捡起地上的王家家主玉牌,轰开王家的仓库。
轰隆!
数不清的灵石、低阶法器、丹药、符箓,还有一些功法,堆积在地上。
这么多年来,王家的底蕴几乎都在这里。
秦牧操纵着吞天魔气,将这些东西全部撒到了大荒城的街道上。
哗啦啦!
哗啦啦!
在一片片灵光挥洒之中,秦牧的身影向百里之外的秦家遁去。
这些东西对秦牧来说,和粪土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对于那些境界低微的修士和百姓来说,哪怕是一颗黄品灵石都价值不菲。
一时间,众人将王家之事抛却脑后,纷纷哄抢灵石和法器。
公孙毅看着秦牧的背影,思绪复杂,长叹道:“此子气度超凡,对修行界来说,不知是福是祸,世事难料啊!”
武始城。
有不少从大荒城回来的人将消息已经传开了。
“秦牧回来了,这才不过数日,已经达到了结丹境后期。”
“大荒城王家惨遭秦牧屠戮,老祖王彬不曾现身,二祖王礼被瞬间灭杀,此子应该很快就会来到武始城。”
“当年的秦牧性格柔弱,沉默寡言,如今的秦牧杀伐果断,霸道无匹,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唉!这孩子以前真是可怜。”
“恩怨了结就看今日了。”
众说纷纭之时,秦牧的身影出现在秦家的上空。
秦牧一袭紫袍,手持九霄弑神枪,面色冷峻,身上沾满了血污,杀意不减。
眼前的一片宅院,和秦牧脑海中的样子重合,一花一草,一屋一木,就连地上的青石板,依旧是那么熟悉。
还有,那么熟悉的心痛。
幼年秦牧:“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秦天:“你就是庶子,和低贱的下人一样,才不是我弟弟!”
幼年秦牧:“大娘,哥哥欺负我。”
王慧:“哼!秦牧,你再敢以下犯上,下次,我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绕过你,阿福,掌嘴!”
幼年秦牧:“爷爷,我爹什么时候回来,秦天又抢我东西。”
秦臻:“小牧,不就是法器吗?等你长大以后,什么都会有的,你的伯父是家主,要尊敬他。”
秦天:“好饿。”
仆人:“什么至尊骨?敢来我们后厨偷东西吃,给我打,他要是敢还手就让主母狠狠地教训他!”
杂役:“可怜?人家是天才,需要你可怜吗?”
“哈哈哈!”
“呵呵!”
“……”
一幕幕往事如过眼云烟,刺耳的声音回响不绝。
害怕。
孤独。
痛苦。
百倍偿还!
“我秦牧回来了。”秦牧杀意弥漫,周身幽冥之气和吞天魔气缭绕,朗声大喝道:“秦家,感受痛楚吧!”
清啸之音,响彻武始城,携裹着一种不可阻挡的威势,让众人心中俱是一震。
秦家的人看到了秦牧,聚在院中,沉默不语,包括秦家两位老祖。
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心中忏悔,更多的是无奈和悲凉。
砰!
一块晶莹剔透的至尊骨被秦牧扔到了秦仁的面前。
秦仁大惊失色,怒气冲冲地说道:“秦牧,你,你,你这个逆子竟然真的从天儿身上取出了他的至尊骨,我跟你拼了!”
“他的至尊骨?哈哈!”秦牧冷笑,眼神充满了鄙夷。
知道内情的人心中发苦,这先天至尊骨本就是秦牧的才是。
“天儿呢?”
秦仁纵身一跃,脚下出现一面木盾法宝,他需要借着法宝才能御空而行。
同样是结丹境,秦仁还是巅峰修为,在秦牧面前气势弱小,实力差距极为明显。
至尊骨经不起来回挖,没了至尊骨,秦天必死无疑!
尽管知道了结果,可秦仁仍然难以置信。
秦牧竟然真的敢动手?!
秦仁的父亲,也就是二祖秦彦反应过来,大喊道:“秦仁,快下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来送你去见他!”
在秦仁冲上来的瞬间,秦牧的弑神枪挥动如风,直奔秦仁丹田戳去。
嘭!
秦仁急忙闪躲,可还是被戳中胸口,重重地摔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见状,秦彦惊恐交加,护住了命悬一线的秦仁,望着秦牧质问道:“难道,你真的要对自己的家族赶尽杀绝吗?”
秦天死了,秦仁也要死了,秦彦悲痛欲绝。
他再也没有当初包庇秦天和王慧时候的风采了,一下子老了。
秦先和秦彦心里清楚,秦牧既然浑身是血,想必在王家经历了一番大战。
秦牧能带着至尊骨回到秦家,那么,就意味着他打赢了。
就算是王彬不再,王家仍然有元婴巅峰境界的王礼坐镇,如果秦牧赢了王礼,那么他的实力该有多么恐怖!
不言而喻。
已经无法阻止了。
大院之中。
随着秦仁的身躯砸在地上,众人心头全都一紧,纷纷选择跪下,他们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凌空的秦牧。
时间仿佛静止,秦牧睥睨众生的眼神桀骜不驯又冷漠无情,让他们浑身发寒,不由得颤抖起来。
秦先颤巍巍地朝着秦牧躬身施礼,追问道:“秦牧,你真的不愿意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吗?”
秦牧俯视着众人,朝着几个熟悉的面孔一一指去,有同辈,有长辈。
“你,你,还有你,你们,不,是你们所有人。”
“该死,可笑!”
“曾几何时,我那么渴望你们的爱。”
凡是被秦牧点中的人肝胆俱裂,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秦牧最后一句话会那么说。
爱吗?
在此刻秦牧的身上,此情此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就好像一个冰冷无情的绝世魔神,他明明可以杀你,却和你谈起了感情。
他们眼神迷茫,不解秦牧言语中的真意。
或求饶、或道歉、或痛苦。
秦牧笑了,嘴角挂着淡淡的寂寞。
“你们不配!”
“也许我不应该和你们说那么多,给你们那么多的机会,一切都要结束了。”
“看到一个先天至尊骨摇头乞怜,是不是很让你们觉得愉快?”
“我曾那么渴望你们的爱,可你们只想把我狠狠地踩在脚下!”
话音落下,秦牧手中的弑神枪卷积着吞天魔气朝着秦彦冲去,不再有任何地犹豫。
杀!
无论是元婴境的秦彦,还是其他境界的修士,惨叫声开始起伏,连绵不绝。
九龙镇狱劲席卷而下,将秦彦的元婴彻底灭杀!
至死,秦彦也不明白,他的下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那个连敢抬头看他都不敢的少年,能够逆天改命,亲手终结他的性命。
其他的人更不明白,这样的结果其实是他们咎由自取。
他们不去想,他们只想活命。
这个家族,倘若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善良和温情,全都是靠着嫡系的血脉来维系。
一个又一个的性命被秦牧终结,一个又一个的身躯倒下。
尸横遍地,血溅八方。
秦先面目苍白,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武始城的众多修士只敢远远旁边,城主武狄早已被惊动,在不远处负手而立,冷眼旁观。
“城主,大荒城那边传来消息,王家一个时辰前被灭族。”
武狄的一名手下御剑向其禀报。
武狄愣了一下,惊讶地说道:“这一天终于来了,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早。”
手下继续说道:“按照眼下这个情形,恐怕秦家也要完了,我们要不要劝一下……”
大荒城王家的惨状让这个手下印象深刻,所以才急忙赶回武始城将这个消息告知武狄。
“哼!劝什么?”武狄沉声说道:“十六年前,秦家出现先天至尊骨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他们一次;十年前,我就劝过一次,不让他们那么对待秦牧,结果他们居然认为我多管闲事;五年前,我就料到秦家会有此劫。”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王慧竟敢强行挖走秦牧的至尊骨,可谓是胆大包天。”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那手下无话可说,御剑退去。
大荒城王家灭族,整座城池的人尽皆哗然。
此刻,武始城和大荒城的喧嚣截然不同,整座城池的百姓和修士扼腕叹息,窃窃私语。
每一个人看到秦牧疯狂屠戮秦家之人,无不百感交集。
这么多年来,身为先天至尊骨的秦牧在武始城自然有很多人关注,这些人多多少少听闻过一些事情。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连城主武狄都吃过秦家的闭门羹。
相比虚伪的秦仁,仁义的秦朗更适合秦家家主,奈何,秦朗和秦牧父子二人命运确实坎坷。
秦朗还有的选,而秦牧似乎一出生就必须要接受并且忍受。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那个独自在街角哭泣的孩子长大了啊!”
“呼!正如秦牧所说,他曾那么渴望来自秦家的爱,当初有多么渴望,如今的恨意就有多么大。”
“秦家亲手造就了如今的秦牧,往日那个谦和软弱的少年再也不会出现了。”
说不上大快人心,众人在震惊中逐渐接受了眼前的画面。
眼看着秦家人一个个死在秦牧的弑神枪之下,秦先捂着胸口,痛哭着跪倒在地。
“三弟,我错了。”
“当初我不应该为了攀附王家,逼秦朗和王慧结亲,正是我以此废掉秦朗家主继承权才铸成大错!”
“真正该死的人是我,老二心胸狭窄,我却怕他心生不满而迁就于他,老三你处处忍让才会被他得寸进尺。”
如今,这些人都死了。
秦牧的母亲死了,秦朗死了,秦彦死了,秦仁死了,王慧死了,秦天死了……
秦牧神色麻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
良久过后,秦牧停了下来。
因为。
除了秦家老祖秦先之外,其他人已经全无生机。
尸骨尚未寒,血雾仍弥漫。
“秦……秦牧,不管你杀了秦家多少人,不可否认,你身体之中流着秦家的血脉,你还是我秦家的人。”
秦先跪坐在地,仿佛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露出了坦然之色。
噗嗤!
秦牧将弑神枪插在地上,盘腿坐到了秦先的面前,浑身上下鲜血淋淋。
“我体内的血、我身上的血,还有这遍地的血都是秦家人的血脉。”秦牧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过去不会否认,我以后也不会否认。”
“我本就是秦家的人。”
“而是你们秦家没有把我当人!”
秦先泪流两行,轻咳两声,嘴角流出了淤血,却笑着说道:“你这孩子,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可爱呢!”
“晚了。”
“你动手吧!”
“不急于一时,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好孩子,请问。”
秦先眼泪流着,嘴角的血艳盖不住笑意,这是秦牧从未见过的慈祥面容。
“我母亲是谁?”
秦牧话音落下,秦先的脸色僵住,似乎并不想多说。
从小到大,秦牧一直在追寻这个问题,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
年幼时,秦牧问过秦朗,可每当他提起母亲二字,秦朗总是一言不发,经常发呆,刻意回避。
秦牧眉头紧锁,再追问道:“我的母亲到底是谁?!”
“小牧,我不能告诉你。”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吗?”秦牧不明白,怒吼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秦朗不说,秦臻不说,街坊邻居只是说秦牧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秦牧听说过她的美貌,听说过她的善良,听说过她寥寥事迹。
但是。
她没有名字,没有来历,没有过往,仿佛凭空出现。
“你的母亲没有名字。”
“这怎么可能?”
秦先并不像是在说谎,可是秦牧并不相信。
面对秦牧的逼问,秦先缓缓闭上了眼睛,逆乱经脉,缓缓失去了生机。
断气之前,秦先声音微弱,留了一句话。
“她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