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茗烟用手帕遮住唇边的笑意,她当然知道霍昀希只是个无用的小孩,但霍昀希于霍敬亭而言可太重要有用了,只要霍昀希说动霍敬亭,有霍敬亭出面,徐家巴结他还来不及,更不敢来寻她的麻烦。
就是霍昀希办不到也没关系,有霍府小主子的愧疚,她想要进霍府,也更便利些。
原本她上面的一番话是要用在霍敬亭身上博取同情的。到了霍府后,她才发现她根本没机会见到霍敬亭,好在碰见了霍昀希,也不算白费功夫。
霍老夫人面带笑意的看着一切,她人老成精,自然能看出周茗烟话里的小心思。
不过她也盼着霍敬亭能出手帮扶下周家,也就装作没听出来,乐于见得霍昀希和周家人亲近。
霍昀希同情周茗烟的遭遇,周茗烟又有意拉近和霍昀希的关系,三个人坐在一块,融洽又和谐。
霍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喜得嘴边的皱纹都更深了。
清辉院那边听高嬷嬷说,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以周茗烟的年纪情况想当霍敬亭的正头夫人是有些勉强了。
还不如先做妾室入了府再说,虽然名声不好听,但至少和霍家续上了亲,旁人再看周家也会掂量几分。周茗烟再与霍昀希处出母子情分来,等卢宴珠一死,就自然而然能扶正。
天长地久的,如果周茗烟有幸再给霍敬亭生下一儿半女,那霍周两家的两姓之好就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了,周家也能起复。
三人正说着话,张全过来传话了。
霍老夫人还在生霍敬亭的气,看到张全过来,脸上的笑意都少了一半。
张全也知道等会儿老夫人只会更不高兴见着他,于是利落把霍敬亭的命令传达下去。
一是霍敬亭免了霍昀希跪祠堂得处罚,但《孝经》还是要抄。
说着张全看了一眼周茗烟,第二件事情就有些伤脸面了。
他尽量语气圆滑说道:“表姑娘,时辰不早了,周府离霍府有些距离,二爷嘱咐让你早点回去。”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让屋内的人都忍不住在意。
周茗烟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她挤出笑:“是因为表嫂吗?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许我登门吗?”
张全只弯着腰,没回答周茗烟的问题,而是对着霍老夫人和霍昀希道:“老夫人、大少爷,二爷让我带的话就这些了,我就不打扰二位主子了。”
明显是不把周茗烟当主子对待的态度,让周茗烟气得更厉害了。
霍老夫人脸色也不太好看,周茗烟可是她嫡亲的侄女:“你下去吧。”
张全走后,刚才一直没开口的霍昀希突然问道:“祖母,夫人为什么不让表姑登门?”
周茗烟差点忘了霍昀希还在,现在霍昀希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收拾好心情,温声解释道:“当年表嫂对我有些误会。”
霍昀希黑亮的眼眸只看向霍老夫人。
“茗烟你何必替她遮掩?”霍老夫人毫不掩饰对卢宴珠的不喜,“那时候卢家正如日中天,你母亲仗着家世,谁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因为你表姑与你父亲自小相熟,她就霸道得不许你表姑登门,只要你表姑上门,她就会把人打出去。这几年我还以为她性子平和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蛮横无礼!到了今天竟然还不肯让茗烟登门。”
张全是传霍敬亭的口信,但霍老夫人认定是卢宴珠的主意。
只有她会这样针对她们周家人!
霍老夫人气得喘了两口气,对霍昀希说道:“希哥儿,你与你表姑这么投缘,不如留你表姑在府中小住几日?”
除了在卢宴珠的事情上外,霍敬亭对霍昀希还是很宠爱的,几乎是有求必应。
霍老夫人在周家的事上,总少了些底气,不敢直接对霍敬亭要求,毕竟当年周家是太不地道了,只能把目光转到霍昀希身上。
霍昀希正在思考老夫人话中的真假,如果周茗烟没有提到卢宴珠不让她登霍府的门,或许霍昀希真会在霍老夫人劝说下,让周茗烟留下来。
可是夫人吩咐过得命令—
在他记忆中,夫人好像很少要求什么。
听祖母和表姑的意思,是夫人误会了什么,所以故意羞辱刁难表姑,论起来是夫人有错,行为太过霸道专横。
可那是夫人的要求。
再说,她今天还叫了他的名字——小昀希。
他依然讨厌她。
但夫人竟然知道他生病了,还问他好些了吗?
虽然他不喜欢夫人,可最后还是不想违背夫人的愿望。
“祖母,父亲也是为表姑考虑。”霍昀希有些为难说道,“而且我接下来要专心抄写《孝经》,也没有时间招待表姑。”
霍老夫人也只是这么一问,也没想非要把周茗烟留下来。
周茗烟见状,知道自己是没办法久留了,与老夫人和霍昀希依依惜别后,临走前还不忘提醒霍昀希不要忘了他们之前的约定。
霍昀希的背瞬间都变得更沉重了些,他老成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原本霍老夫人想留他在希安堂用膳,他也以抄书为借口拒绝了。
霍昀希满怀心思的走了,而霍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也心事重重。
“杨嬷嬷,你有没有发现希哥儿对清辉院的态度变了?”霍老夫人手指不停拨着佛豆,“往常在他面前提起卢宴珠他都会不高兴。今天不过是卢宴珠看了他一次,希哥儿竟然主动问起了卢宴珠的事情。 ”
杨嬷嬷说道:“老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少爷心肠软,这次又确实是承了夫人的情。毕竟是亲母子,大少爷对她有些幻想也是正常的。”
“正常吗?杨嬷嬷我是害怕啊,怕我这个孙子也是白养了。”霍老夫人不安问道,“母子天性,母子天性,你说最后希哥儿不会也站到卢宴珠那边去了吧?”
“不会的,当初夫人那么狠心,是真得厌恶大少爷,这些年也没见她靠近过大少爷。老夫人你多虑了,再说大少爷要是他知道曾经夫人做得事情,他不可能会原谅夫人的。”
“希望是我想多了。”霍老夫人揉了揉额头,“你再去把高嬷嬷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希安堂白日里说着周茗烟的事情,巧得是卢宴珠在晚些的时候,也在听椿芽给她说白日里上门来的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