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自然地坐在了罗希身边,整场只有她们俩最随意。
包厢里音乐鼓动,乔桥拿了个蛋糕慢慢吃着,罗希坐在里面,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觉得沈淮序喜欢你。”
乔桥看着她,缓缓摇头:“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接触多了一点而已。”
只是话是这么说,但乔桥心里也没底,因为沈淮序对她太不一样了。
那样明显的关照和偏爱,乔桥前世也是经历过的。
只是她下意识选择了否认。
大概是不愿意重蹈覆辙。
罗希却坚定摇头:“不,不对,他对你绝对没那么简单,刚刚你没有看见,只因为你没来,他看起来有多落寞,还有点伤心。”
落寞。
伤心。
几乎是与沈淮序毫不关联的词汇。
乔桥愣了愣,想要端起桌面上一杯颜色鲜艳的饮品尝一口,缓解一下嘴唇的干涩,靠她很近的贺言看见,却拦住了,开口道:“你不是生病了嘛,别喝这个,这个有点冰。”
他倒了一杯热水给乔桥,笑着说:“喝这个吧。”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说。”
乔桥缓缓点头:“谢谢。”
贺言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阳光,乔桥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对所有人这样,还是对她特殊些。如果是前者,乔桥可以不避讳,真心感谢,如果是后者,那乔桥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和他说清楚。
她并不喜欢贺言。
从前是,现在也是。
没必要耽误别人的时间和精力。
乔桥分不出心去爱另一个人了。
包厢里有空置的台球桌,贺言从来是闲不住的性子,各类运动他都很喜欢,看了一圈,还是忍不住向乔桥靠近,他轻声问:“你打台球吗?”
乔桥顿了顿,起初她也是完全不会台球的。
很少能打进去,几乎全凭借运气。
后来是和沈淮序在一起,他一点点纠正她的动作,扶着她的腰,最后才学了几分。
乔桥摇头,这个年纪的她,是不应该会这个的。
“我不会打,不好意思。”
贺言也没有失望,想说:“那我可以教你。”
只是话未说出口,身前便出现一道身影,贺言抬头,却看见沈淮序站在他身边,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他说:“我跟你打。”
乔桥微微皱起眉。
沈淮序的技术她再清楚不过,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争强好胜了。
贺言倒是有些惊喜,他以为沈淮序单纯想和他切磋,高兴点头:“好啊。”
几乎是所有人都围向了台球桌的位置,沈淮序随手挑了根杆,微微低头,漫不经心地用巧克粉摩擦着杆头。
贺言出于礼节,想着今天沈淮序做东,而且他又是寿星,便把先发的机会让给他,笑着说:“沈同学你先吧。”
沈淮序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三角架固定后移开,沈淮序站在台桌前,微微俯身,衬得腿格外长,白皙的手指按压在桌面,右手用力,“砰”的一声,被拢成三角的球四散开,不停地撞击、旋转、滚动,只这一击,便有球入洞。
有人私语:“这球哪里是进洞了,明明是滚进我心里了。”
沈淮序调整位置,几乎是没有犹豫,白球是击发球,也是他进攻的辅具,沈淮序弯腰的时候,碎发会落下来,微微遮住他眉眼,侧脸并不明晰,碎发遮掩,白光映衬,却又格外好看。又是“砰”的一声,有球入洞。
第一个。
第二个。
……
一直到最后一个。
直到清台,沈淮序直起腰,把球杆随意放置在桌面,盯着贺言,微微勾起唇,笑却不及眼底,低声说:“结束了。”
乔桥自始至终都看着沈淮序,人群中他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也是所有人都要仰视的那一个。
从第一杆起,乔桥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让沈淮序先发,无异于直接将胜利拱手。
贺言看着沈淮序的眼睛,他们短暂地对视了几秒,那几秒里,他在沈淮序眼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轻蔑,更多的是警告。
充满威严的,来自上位者的眼神。
那绝不是一个十七岁少年应该有的眼神。
贺言愣了片刻,才缓缓笑着,“厉害,甘拜下风。”
乔桥这个位置,看不见沈淮序的眼睛,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在一起那么多年,她太了解沈淮序了。
沈淮序很生气。
这完全是他怒气边缘、被挑衅后才会有的冰冷状态。
是为什么呢?
乔桥回到原先位置,看着桌面的那一杯温水。
是因为这一杯水吗?
一直都是这样,乔桥身边任何一个异性的存在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后来争吵的原因。
后来沈淮序甚至逼她辞职,只留在家里,完全脱离掉社会。
乔桥沉默着想,难道他们还会走上上一次的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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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言低头看着水流不断冲洗过他的指尖,沈淮序的眼神依旧在他脑海回荡。
那是浓浓的警告。
警告什么呢?
答案逐渐指向他最不想面对的现实。
是乔桥吗?
身后传来脚步声,贺言下意识去看。
沈淮序来到贺言身边的位置,低头清洗着手。
他擦拭指尖水渍时,淡淡望过来,看着贺言的眼睛,低声说:“我喜欢乔桥。”
“任何存在于她身边的危险因素,我都会一一拔除,包括你。”
“如果不想面临什么你承受不起的后果,那就从现在开始收手,离她远一点。”
贺言强撑着恐惧,开口道:“如果我不呢?”
沈淮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冰冷的眼神缓缓落在他身上。
“孩子,你年纪太小,手段太弱,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如果你也曾设身处地,体会过我的绝望和痛苦,那你会明白,我现在疯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