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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路上积雪很厚,如今家家户户闭门,也无人去处理。

药童裹紧了青灰色的袄子,戴了斗笠,举步维艰地走到了兰凌侯府。

“咚咚咚!”

他用力拍着冰冷厚重的大门,手掌冻得僵硬。

过了一会儿,才有门房开了边上的小门,探出头看向他。

“冬青,雪下这么大,你怎么来了?”

门房认得冬青,他是南疆毒医身边的提药箱的药童。

“劳烦通传一下侯府主母,今年的诊金还未送到百草庐。”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门房小厮将此事通传了一声,就被侯府主母呵斥出来了。

“那大夫是兰景恒请的,诊金凭什么找我们要?真当我们这里是善堂了不成?”

“以后他再过来,可别通传了,搅扰了主母,必要重重治你的罪。”

侯府主母身边的婢女小桃,不耐烦地驱赶小厮。

“那药童还在外面等候呢?小的该如何回复?”

小厮问道。

“谁请的大夫找谁。”

婢女小桃双手掐腰说道。

“小的明白了。”

小厮又去了小侯爷兰景恒的院子,得知药童的来意,兰景恒顿时皱了皱眉头。

以前的诊金可从来不用他自己出的,如今苏绾柠得罪了太子殿下,听说苏府都被抵出去了。

眼下她还生死未卜,无法再给他送钱了,只能靠他自己了。

“先把人带进来。”

兰景恒想到毒医还在为自己治手,只能将药童叫进来。

药童在府外等了很久,冻得瑟瑟发抖,终于见到了兰景恒。

他住的地方是个偏院,屋内燃着银丝炭,融融暖意驱散了严寒。

他的手受了伤,没有及时治疗,如今只有南疆毒医有办法治疗。

只是需要珍贵的药材,做成续脉膏才行。

“冬青见过小侯爷,为您治手和解毒的药材已经到了灵药阁。今年的诊金,您还没送过来,如今这大雪天,灵药阁也要关门避寒,小的怕耽误您治疗就不好了。”

冬青开口说道,他跟着毒医大人为许多达官显贵治病,也是见过世面的,说起话来倒也漂亮。

明明是来催诊金的,却表现出都是为了小侯爷着想的姿态。

“诊金是多少?”

兰景恒听他这么说,确实不能耽误了自己的治疗。

“我们家大人说了,按照去年的数目就行。”

冬青笑着说道,见小侯爷如此爽快,他觉得此事马上就可以圆满解决。

“另外,这大雪天我们百草庐缺食少炭的,不知道小侯爷可否打点一二?”

“这是小事,不过去年的诊金是多少?过去这么久,我都忘了。”

兰景恒知道之前都是苏家那边送去的诊金,他哪里知道具体数目。

想来也不多,不就是请个大夫,能花几个银子?

他离了苏绾柠,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小侯爷是贵人事忙,自然不记得这点小事,去年的诊金是万两黄金。今日风雪太大,还得烦请小侯爷差人送过去,我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

冬青态度非常好,笑眯眯地看着兰景恒。

“夺少?”

“你说去年的诊金是夺少?”

兰景恒的声音都变调了。

他是听错了吧!

万两黄金?

怎么不干脆去抢算了。

“万两黄金能请我们毒医大人常驻盛京,是不是非常划算?去年侯府大大小小的病,我们大人可都是尽心尽力地治疗,不曾额外收钱的。”

冬青觉得侯府是赚到了,但兰景恒却是肉疼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那可是万两黄金啊!

苏绾柠怎么舍得花出去?

“是的,诊金我会让人给你们送过去,让毒医大人先把药材买好。”

兰景恒把自己卖掉都凑不到万两黄金,他只能先哄骗毒医把自己的手治好。

至于诊金,他是不打算出的。

不过他身上的奇毒还没找到解药,他又不能跟毒医闹掰。

必须要想办法才行。

“好,那小的先回百草庐了。”

冬青顶着风雪回到百草庐,转达了兰景恒的话。

“那些药材我们先买回来。”

南疆毒医还等着万两黄金的诊金,自然不在乎目前这买药材花的几千白银。

可他哪里知道,当初那慷慨大气的金主,其实并不是小侯爷兰景恒。

“小侯爷,我们库房里已经没有炭了,现在这些都是去年苏大小姐送来的,已经用光了。”

兰景恒身边的随从平安,去库房清点银丝炭,准备给百草庐送一些过去,结果发现自己这里都不够用了。

“另外下人们的月钱,还没发下去,我们账上已经没有银钱了。”

“怎么会没钱了?”

兰景恒不相信自己会这么穷,他可是侯府小侯爷。

“主母克扣您的用度,这些年全靠苏大小姐补贴,原本剩下的银子还够过年的,只是您替苏家表小姐租了院子,还置办了些物资,账上的银钱都用掉了。”

平安低声说道。

“快去打听一下苏绾柠的情况。”

兰景恒这时候就想起苏绾柠的好了,有她跟在他身后的日子,他过得可是非常滋润。

他之前还嫌她烦得很,又觉得她拿钱羞辱他,心中对她非常怨恨。

如今她才从他身边消失几天,他的生活就开始处处不顺。

手上的伤还没恢复,一边手已经不能用了,伤口感染发烧几天,还是南疆毒医出手救治,才脱离了危险。

“她毕竟也是苏国公的遗孤,就算得罪了太子殿下,也不至于是死罪。我还要等她来为我试毒,她可不能出事了。大不了就让父亲去求求情。”

“小侯爷,现在外面风雪太大了,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平安连出门都困难,其他人早就不出门了,一个个都封闭门户。

“如今我们先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才是当务之急,没炭火没米粮,可怎么熬过这个灾年啊!”

“还有院子里下人们的月银,实在发不出来了,他们还等着这笔钱去买炭买粮。不然也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就先拖着吧!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一笔钱。”

兰景恒冷漠地说道。

那些下人的命,不值一提。

“若是他们敢闹,就让他们永远开不了口。”

平安听到他的话,顿时觉得脊背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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