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出来时,纪棠收拾妥当,盖着喜帕坐在屋中等待。
不多时,外面响起爆竹声,侯府来接亲了。
纪棠坐在屋中,听见外面满是人声和笑声,热闹的不行。
“吉时已到,新娘子出门咯!”喜娘搀扶着纪棠,一步一步走出纪家,在看热闹的人群注视下上了喜轿。
喜轿不隔音,纪棠清晰地听见了外面的谈论声。
“定北侯府世子果真病的不轻,接亲这等大事都未能亲自来,只能由其弟代劳。”
“可惜了,曾经那样惊才绝艳的少年战神,如今连府门都踏不出。”
“接亲倒还好,就是不知那拜堂,是不是也由二公子代劳……”
谈笑声里有看热闹的兴奋,也有遗憾的惋叹,唯独没有半分祝福。
纪棠心中一片清冷,同样没有半点嫁人的喜悦。
“起轿——”随着喜婆的高喊,喜轿被抬起,往定北侯府而去。
一抬抬系着红绸花的嫁妆,从纪微眼前而过。那刺目的红,看的她愤恼又嫉妒。
一路上,定北侯府的人沿途撒放喜糖和喜钱,喧闹声和恭祝声不绝于耳。
就在纪棠耳朵都要被吵聋了时,定北侯府终于到了。
喜轿落定,没有新郎执牵巾牵引,纪棠由喜婆搀扶着进府。
“嫂嫂当心。”
跨门槛时,纪棠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声提醒。
声音清朗如风,洋洋盈耳,是定北侯府的二公子谢知熠。
今日替世子谢知行迎亲的人。
定北侯府宾朋满座,礼乐齐鸣,人人都伸长脖子望向盖着喜帕的新娘子,热议纷纭。
声音杂乱嘈杂,纪棠听不清楚,垂眸盯着脚下的路,随着喜婆步入喜堂。
“新娘子来了,快请世子。”
纪棠在厅中站定,等了片刻,新郎在一片欢呼声中来了。
“快看快看,谢世子来了。”
“几年不见,谢世子依旧风华无双,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大喜的日子,无人再往下说。
“咳咳……”
几声咳嗽在纪棠耳边响起,她偏移目光看去,看到半只红靴。
紧跟着,纪棠手中被塞入喜带,与相执另一端的谢知行在司礼的高喊中行礼。
于常人而言,行礼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但对谢知行而言却分外艰难,动作缓慢不说,每次起身都得咳一会儿。
终于,三拜礼成,纪棠被扶去新房。
谢知行由人搀扶着走在前头,一路上都在断断续续地咳嗽。
纪棠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透过喜帕下的方寸视野,隐约看见前面的人走路有些跛。
果真是身残病重,难怪纪微死活不肯嫁。
不过纪棠不在乎,男人嘛,只要不影响她赚钱过好日子就行。
侯府很大,连廊小道绵长曲拐,在纪棠感觉前面的人咳的快要断气时,新房总算到了。
“世子喝口水歇歇。”
一进新房,下人就赶忙扶着谢知行坐下,婢女端来茶水给他润喉。
喝了半盏茶,谢知行好受了些,咳嗽渐渐止住。
喜婆看谢知行情况稳定下来,招呼着继续进行剩下的规礼。
跟来闹洞房的年轻男女,都是侯府堂表亲,笑闹着跟进内室,想一睹新娘子的芳容。
若是旁的闺秀,在各府宴请做客时,多多少少会有所闻面。
可纪棠不同,她在乡下长大,不与盛京任何人相识。
是以满屋子的人都对纪棠充满了好奇。
谢知行走到床前,接过喜婆递来的喜称,在众人期盼下挑开了喜帕。
憋闷了半日的纪棠得获自由,顿觉浑身舒爽。她一抬头,与满屋人视线对上。